,前几年皇阿玛让我去亲近太子,太子待我也颇为信任亲热,还交代差事给我,这两年太子与皇阿玛有了嫌隙,我在太子那待着也不自在,两回里有一回说上话就不错,太子这两年心思着实是深沉了不少,那次我陪着他在后面跪送皇阿玛,太子爷那眼神,就跟草原上夜里的狼一样。”
说完,他直起身子,眼眶都红了,有些脆弱地看向眼前的四哥,小时候,在书房里是四哥带着他描红练字,教给他算学,这些年来,也多有扶助,他没有同母的兄弟,四哥,就是他在诸位兄弟中最亲近的一个了。
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四哥,我是真害怕。”
胤禛安抚地拍拍弟弟的背,替他难受。
这活儿是两边不落好。
太子那边若是并无异样,十三时时刻刻监视着他,太子岂能看不出来?就算索额图没了,太子数十年的积淀也不是可以小瞧的,世事无常,皇上毕竟疼爱了他几十年,若真有一日这对父子尽释前嫌,十三横在中间算什么?太子奈何不了皇阿玛,难道还奈何不了十三?
可是皇阿玛那边呢?十三若是过分严苛,便有不敬兄长不爱手足之嫌;若是宽容了太子,便是不忠君父不尊皇令。
十三失了母妃,妹妹指婚蒙古,若是真有个万一,他那一家子妻儿,还有两个妹妹,该依靠谁去?
胤禛心里一揪一揪地疼,这个弟弟生性就懂事体贴,从小就跟着他后面四哥长四哥短,若是撇开血缘关系,他私心觉得十三比十四更让他心疼。
皇命不可违,他只能暂且安慰弟弟:“十三,别慌,皇上身体康健,又大权在握,军中都是皇上自己的人,怎么说,太子也不可能谋反,你谨慎着点,你是皇阿玛信重,才命你担了这场干系,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们都低估了康熙对太子的猜疑和忌恨,太子不谋反,但是皇帝觉得太子早晚要谋反,再也容不下他。
谁都没料到,这场风波来得这么急。
九月初二,皇帝白天行猎稍有风寒,诸位随行大臣及皇子都来问安,但皇太子不知道为何姗姗来迟,且“面无异色”,康熙便心中不乐。
康熙躺在塌上,看着自己手上的皱纹,再看看面前正是壮年的皇太子,心下恻然,想到白天蒙古贵族在太子面前躬身行礼时候太子傲然视之,在自己这个皇父面前竟也丝毫无谦卑之色!
康熙第二日便好了些,但随行队伍中的十八皇子胤祄又病倒了,这病来得又急又凶,不过两日,在九月初三晚上,十八皇子便已经水米不进,康熙焦心不已。
小十八是他近些年宠爱的王氏所出,一向聪明可爱,年事已高的康熙老来得子,且小孩子童言稚语,心性单纯,不像是哥哥们那样争权夺利彼此争斗,只对他一片濡慕之心,因此这个小皇子很是受宠,康熙眼见着小儿子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心中痛苦不已。
这时候皇太子又一次出了错。
胤礽平日里对小弟弟们没什么感情,他平日起居都在东宫,跟这些小皇子们连面都见不上两次,且小十八的母亲只是一个汉人而已,排行又靠后,他哪里看得进眼?
且他从小到大都是最得皇阿玛偏心关注的一方,当年宫中皇子先后起了天花,只有他是皇帝亲自照料,其他人不过是挪出宫外太医看顾罢了。
胤礽从小就被索额图告知,他是储君,身份高贵与其他皇子不同,耳朵边听了这些年,目无下尘的高傲性子早就养成了。
因此,胤礽来探望小弟弟也只是例行公事,并无多少真情实感。
康熙多年身处高位,精明厉害看透人心,正心疼着小儿子,见着太子如此,只觉得他冷酷心肠,对亲弟弟毫无疼爱之心,将来若要是他继承大统,这些小皇子们还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