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吗?”西蒙似乎笑了下。
他说:“这世上没那么多假如、如果,当初你腺体受伤,但有许多蜂和你一样都是腺体受伤,还有身体残缺的,终生无法再醒过来永远躺在病床上的……这些蜂,哪一只不惨?”
“帕米尔,当初你的腺体受伤许多蜂都来看望你,诺尔夫教授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都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我当初翅翼受伤,还有其他蜂,他们都想来探望你,但都被你阻拦在了病房之外,是你,是你不愿意见任何蜂,宁愿一只蜂自我封闭。”
“医生说了你腺体虽然恢复如初的可能性不大,但或许之后会有机会修复大部分呢,但是你呢,你太骄傲太害怕了,你不肯动手术,生怕自己的腺体彻底坏掉……”
“住口——”帕米尔语气压抑。
“你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一个月来只肯打营养针,腺体也被你拖着不肯治疗恶化了……”
“住口,我让你住口!!”
帕米尔被铐上手铐的两只手握拳猛地砸向桌面,恶狠狠地看向西蒙,“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受伤的是我的腺体,又不是你的!!”
西蒙目光仍旧冷静地看着面前怒气滔天的帕米尔,然后又吐出一句话。
“是你的傲气与自尊拖坏了你的腺体。”
曾经军校的天之骄子一朝沦为腺体损坏的雄蜂,有可能导致之后信息素混乱,上不了战场,更有可能变成一只无法生活自理的蜂,那的确是一件再痛苦再惨不过的事情了。
帕米尔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没有蜂懂他的,他想。
腺体受伤是一件被他们想象中还要可怕数倍的事情,一只蜂身上最重要的器官就是腺体,他那段时间完全丧失了腺体,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仿佛自己已经退化成了最原始的蜂,他听不懂别的蜂讲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不知道手背上打的针是什么东西,他抵触、害怕任何陌生的物与蜂,但他却在恢复了之后什么都没和别的蜂说过。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与其他蜂不同了。
他一朝从天才沦为了凡蜂。
他无法接受,更加接受不了。
“西蒙,”帕米尔声音低沉地吐出最恶毒的诅咒,“为什么当初腺体受伤的蜂不是你呢?”
西蒙眼皮狠狠一跳。
“你知道的吧,就算军校中其他蜂称我们叫做双子星,但其实你心中很清楚我永远比你高一头的吧,当初我受伤你应该很高兴,心中松了一大口气吧。”
“帕米尔!”
“什么骑士长,如果不是我受了伤,你这个位置,芙罗拉身边蜂的位置,通通都是我的!而你西蒙,你只不过比我多了一分幸运而已。”
帕米尔像是今天让西蒙过来只是为了说完这些话,说完他就站了起来抬头看向头顶的监视器,语气很淡,“我谈话完了,让这只蜂走。”
“帕米尔!”西蒙也随着他站起来,门已经被打开,依旧是前门送帕米尔进来的那只狱警,不过这次这只狱警的脸上神色有些奇怪,看了看帕米尔又看了看西蒙,最终还是和西蒙说道。
“骑士长大人,犯蜂已经要求见面结束了。”
这次轮到西蒙像是没听见狱警说的话了,他继续和帕米尔说道:“我从来没有过那些想法,无论你信或不信,我从前的确将你当做我的竞争对手,而在你受伤之后,我也只有一个念头,希望你早日康复,能够和我再一起上战场。”
“帕米尔,这世上对你好的蜂很多,你应该认真地看看你的身边。”
这次才是真的谈话完毕,西蒙与帕米尔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帕米尔一直是背过身的姿势,被狱警带走时也一个眼神都没回头,而西蒙则是目送他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