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2 / 3)

他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尽,长长的烟灰不堪重负,断裂跌落在逛街的地砖上。他维持着那个依靠在墙壁上的姿势,如同一尊沉默的黑色雕塑,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牢牢锁定着他们俩离开的背影。

何楠朝他笑了一下,又转过头,低声温柔地哄着席清。

这份温柔,让席清有一瞬间的恍惚。

何楠真的很好。

这个认知,在此刻劫后余生的仓皇中,带给他近乎刺痛的真实感。席清并不是会选择将就的人。三年前,当他选择带着几乎被陆行舟碾碎的自尊与期待、狼狈地切断所有联系方式时,他以为自己会像是枯死的草,只能在角落里无声地腐烂。

他花了漫长的两年,才勉强将自己拼凑成一个能正常生活的人。他习惯了一个人的寂静,习惯了不需要期待、没有失望的麻木生活。

那时候,何楠出现了。

他不像是陆行舟那样总是冷冰冰的,他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颗小虎牙。和他相处的时候,席清总是能想起阳光和青草,那种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就能有微微的暖意的感觉。

他最初笨拙地拒绝,用沉默和疏离竖起尖刺。但何楠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刺走,他靠近他,带着一股近乎固执的关心以及真诚的关切。

他记得何楠当时半开玩笑地说:“我的朋友很多,热闹惯了,实在见不得有人过得这么……孤独?你就当我像是看见了一只漂亮的鸟被关在了笼子里,有些不忍心吧?我总想打开笼子把鸟放出来。”

当时何楠的语气轻松,虽然说着这话,却没有什么施舍和同情的意味,只有坦荡。

好像他接不接受都无所谓。

那一整年,何楠都像是“润物细无声”一般温和又坚定,发消息、送宵夜,找借口帮他推掉不必要的应酬……他的关心总是恰到好处。

何楠几乎用他独有的温暖瓦解了他身上的戒备,让他那颗被陆行舟反复冻伤的心重新感受到了阳光的暖意,他小心翼翼地、带着对过去阴影的警惕,尝试着接受了这份温暖,像久居黑暗的人试探着触碰烛火。

席清觉得,他是感激他的。

就像此刻,在和陆行舟对峙以后,他浑身冰冷僵硬虚软,而何楠恰好出现,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任由何楠半拥着他穿过走廊。

餐厅里铺着厚实的地毯,人走在上面脚步是无声的,他只能听见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

直到站在包厢门口,里面的喧闹声透过门的缝隙传出来,席清才隐约有了种活过来的感觉。

听到动静,包厢里的人都回头看,撞见何楠搂着席清进来,而席清的脸和脖子都红着,他们都露出揶揄和打趣的笑容。

席清有心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反而是何楠开口岔开了话题:“哎,晚上有什么安排?”

“晚上订了民宿。”

几个人被成功转移了话题,不再纠结于席清和何楠的八卦。

席清隐隐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何楠就出去了一趟,拿进来一个药店的包装,里头正放着胃药,药片和冲剂都有。

何楠又细心帮他泡好冲剂,就差把药喂他嘴里了。

——席清的胃确实有些隐隐的不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情绪激动的时候,他很容易就会恶心反胃,肠胃和心脏都会隐约的不舒服。

他有去医院看过,医生只是笼统地说他脾胃不好,开了两副药就没有后续了,最早的时候有些效果,但兴许是席清自己平时也不大注意三餐规律,没多久脾胃的毛病就开始反复了。

席清握着温热的冲剂杯,指尖的热度却丝毫无法温暖他冰凉的手心。胃药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