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动手剥。
何楠知道,席清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因为怕麻烦所以不爱出门,虽然爱吃海鲜却不喜欢动手处理……能让他整个人支楞起来的事情,大约只有他的爱好画画。
何楠一度怀疑他被什么山野妖精掏空了精气,不然怎么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懒散样子。
但何楠没嫌弃。
他正得意自己拥有了一个完美的符合他审美的男友,这么一点儿懒散的小脾气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事情,他乐意把席清当成是公主一样哄着。
他挑了几只最大最饱满的大虾放到干净的碟子上,再戴上手套剥虾。
旁边路菲菲看见了,顿时挤眉弄眼示意同事去看:“哟!何楠,你不是不爱吃海鲜吗!怎么还剥上虾了?”
何楠白他们一眼:“明知故问。”
“哟哟哟明知故问!”
“重色轻友的家伙,罚你给席大画家剥一大盘子的虾!”
……
席清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的耳朵边上还残留着何楠说话喷薄出的热意,靠近陆行舟那一侧的身体却冷得像冰,慌乱的情绪堆积在他的心头,他刻意不去看向主位,却能感受到陆行舟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种如影随形的注视让他坐立难安,但等他抬头的时候却只能看见陆行舟目光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他觉得自己得了疑心病,又或者是像是三年前刚离开陆行舟时那样总觉得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他垂下眼。
心脏依旧在鼓噪着,说不清心里的愤怒更多还是恼怒恐慌更多。
他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喝到嘴里才发现自己不知拿错了谁的杯子,而杯子里不是白开水,而是酒。
何楠突然碰了碰他的手:“清清,吃虾。”
他刚刚戴着手套仔细剥了半盘子虾出来,还特意给席清调了蒜泥酱。
那一碟子虾剥得干干净净,连虾线都去了,堆叠在一起,粉白相间,足以看出他的用心。
他的声音正常,有人循声望过去,都露出促狭的笑意。
“小情侣就是甜蜜哈。”
“还得是年轻人,啧啧。”
“何楠这么宠男朋友啊!”
他们都在笑,有人甚至起哄让他们亲一个。
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何楠悄悄瞥一眼说这话的人,平日里在公司他就和自己不大对头,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但刚刚老板进门以后聚餐的气氛就不大好,他这会儿说这话也有活跃气氛的意思。
——更何况他一开口,他所有的同事都在附和。
何楠被架住了。
他抬头,连老板陆行舟都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席清刚刚喝了一点酒,他的酒量不好,一口上头,半杯就晕,一杯立马倒,这会儿已经有点晕乎了。
酒精如同微弱的火苗,短暂地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却也麻痹了紧绷的神经。席清的脸颊泛起一层不自然的薄红,浅色的眼眸蒙上一层迷离的水雾,平日里那份疏离的苍白被一种病态的、易碎的艳色取代。他微微晃了晃头,试图驱散眼前的眩晕,对周遭起哄的喧嚣感到迟钝而茫然。
何楠被起哄得不太自在,陆行舟的那股带着近乎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在等待一场好戏。
何楠的心一横。
他想着席清此刻微醺,或许不会太抗拒?他鼓起勇气,侧头朝席清一笑,阳光又稍显局促,同时放软了声音央求:“清清……”
席清有点茫然地看向他。
灯光下,何楠的嘴微微抿着,眼神里透露着祈求和可怜,他示意他看那些起哄的同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