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得知,他推迟了一月方归,我们这便先行离开。届时,家父会亲发请柬给他。”
云澈的笑容僵住了,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他不知该如何挽留,垂了眼眸,低声说道:“是吗……愿段少主和段小姐回程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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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子时,清心镇上的灯火熄了大半,幻阵阁分号前的两只灵灯通宵不灭。
二楼,段甜儿的房间,灯烛早已熄灭,而她此刻仍坐在紧闭的窗前,金子蹲在桌子上,为了陪她也没睡。
忽然,段甜儿推开雕花窗扇,任一股清幽的夜风抚上面庞,带来一阵凉意。
随即,趁着灵灯的华彩,她看见了站在街角的云澈。
她和云澈一瞬间对上了目光。
于云澈而言,这本是不该有的举动。
他没有隐身形,又如此不警觉,深更半夜站在幻阵阁分号楼下向上望着,若被旁人瞧见,会作何想?
他顾不上那么多,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丧失了大半。
而与段甜儿的对视,令他剩余的理智也随之一溃。
一个飞身,他从窗口进入了段甜儿的房间。
段甜儿一惊,立即冷静下来,对金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紧接着,她关闭窗扇,打开了一张照明阵图,确保光芒不会发散出屋子。
云澈痴痴地望着她,低声道:“甜儿……”
段甜儿压低声音:“云澈前辈,你还是唤我段小姐比较好。你深夜贸然到访,何事?”
云澈竟直直说道:“我想见你。”
段甜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拿起挂在卧榻旁的金缕囊,从中取出一张画像,拍在桌面上:“你是想见她吧!”
画像上的少女与段甜儿颇为相像,但细看之下,两人神态完全不同,画上之人的气质温婉,全然不似段甜儿这般明媚灿烂。
云澈看了一眼画像,便回望段甜儿,他的眼眸澄净清澈:“我想见你。”
段甜儿皱了皱眉,从金缕囊中取出了一只淡绿色封皮的小册子,又拍在桌面上,凉凉地看了云澈一眼,示意他来取。
云澈拿起翻阅,内页第一张,竟画着他做的白鹤纸鸢。
他微微怔了一下,抬头看向段甜儿。
段甜儿没什么好气:“这是我从家族祠堂里取出的一位先祖奶奶的遗物。”
“我们段家每位先祖的牌位后都有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他们生前所选的陪伴物。这册子便是那位先祖奶奶小匣子里唯一的物品。”
“册子上原附有一道极强阵法,像我这样的天才,解开倒也不难。”她看向金子,“我厉害吧?”
“呜——”金子趴伏着,回想起主人那两个月没日没夜破阵的样子。若不是后来她发现册子上的阵法类似她父亲布阵的风格,从而找到了破解的线索,可能至今都无法解开。
云澈微微张嘴,向后翻去,每一页皆是他的画像,准确说,是十九岁时他的样子。
那时候,他的眼神和现在一般澄澈,而面部的线条则略少了几分如今的刚毅。
这些画像共有五十多张,描绘了他不同的神态与动作。
他已翻阅到倒数第三张,画中是他与那位貌似甜儿的温婉女子一起放飞白鹤纸鸢,他们牵线的手握在一处,相视而笑。
倒数第二张中,那女子搂着他的腰,笑靥如花,二人同坐在一柄状若云舒的飞剑上,剑身在云端翱翔。
而最后一张,竟是他二人共眠于卧榻之上,那女子依偎在他怀中,神情温柔缱绻。
云澈的瞳孔微微放大,心中一叹,原来,她竟也心悦他!
她把他制作的纸鸢记在心中,将他每一丝细微的神态都深深烙入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