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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律追着芦篾儿从平州跑到了和州。

神职的力量来源于娑婆,一旦离开娑婆世界的庇佑,终将慢慢变得和凡人无异,所以风律现在也一日日地虚弱下去,但就算她只剩一分余力,也仍是神的宣逾使,凌阳氏不需要通过姓名、血缘、痕迹施展法术,他们只需要确认一个生命存在于娑婆,就能像指使自己的手指一样轻易地驾驭任何生命。虽然芦篾儿吞噬玉髓后替换掉了大部分娑婆灵息,不至于像方晋一样被芦篾儿玩弄于鼓掌,但她终究是生于娑婆的人,她的血肉、骨骼、意识、每一次呼吸都和这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风律总能知道她在哪儿。

于是在两人进入和州地界后的第四天,风律把走投无路的芦篾儿赶上了连山。

连山上的徭工和士兵早逃干净了,此时山中一片空寂,莫说鸟啼虫鸣,连浮泛于微尘中的八万四千湿生之物都消失了,巍巍山峦如一尊巨大的尸体蜷卧着,散发出令人憎恶的死亡气息。

风律从怀里掏出那只装满卦签的签筒,随手将竹制的签筒扔了,单把满满一把白玉卦签攥在手里,脱离了签筒之后,这些白玉更像是祭祀仪式中的玉圭了。

芦篾儿见她拿出玉圭,变得比任何时刻都要紧张,强弩之末的步伐重新轻快起来。

玉圭是凌阳氏和神缔约的信物,代表着赑犱的权柄,不要说对付区区凡人,甚至来到娑婆的神仙都一样会受到伤害。

风律微微用力收紧手指,光滑莹润的玉圭上忽然出现了些许裂痕,与此同此,连山上也出现了一样数量的断裂带,断裂带上的一切树木、岩石甚至于空间都被瞬间割裂,芦篾儿的瞬移术也被切断,这竟然是一条连法术都不能跨越的界线。

随着她们越登越高,留在两人身后的界线也越来越密,漫山雾霭被切割成了纠缠的蛛网,连山风都被切得七零八碎,一丝一缕如同猫儿的喘息。

芦篾儿拼得一身伤闯进了山顶矿场的寨门,此地才荒废不久,仍残留着大量简陋的木质工棚,地上还扔着锄头和镐,再向里走一段路,就能看见徭工们挖出来的那尊黑色石柱了。

徭工们按照云斓的要求,没日没夜地向下挖掘*着它的根基,最终挖到了一种坚不可摧的金色物质,现在这层云斓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的鸣砌,却在芦篾儿的口哨声中化为了一滩水,她毫不停滞地跳了下去,地上的鸣砌旋即恢复原状。

风律迟来一步,见状未停顿太久,便再次用力攥了一把手中的玉圭,地下的鸣砌轰然破碎,可鸣砌的个体太小了,死去的鸣砌坠落后,活着的鸣砌立刻重新凝聚成一体,还小心地将界线包裹其中,似是破了她的法术,她却只是更加用力地攥住玉圭,玉面上裂痕逐渐密如织丝,鸣砌上的裂痕也逐渐连成平面,当鸣砌死亡比超过了极限值,活下来的部分就再也无法构筑成完整的地壳了。

地下世界不得不对风律敞开大门,她追着芦篾儿跳了下去。

此时整个地宫都已沦为断壁残垣,建立在鸣砌操纵上的种种防卫全部失效,,风律完全没有遇到阻碍,就这么闲庭信步般走进了地宫最深处。

如同路潇在海中见到的地宫一样,这地方也只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暗河,那根贯穿山体的黑色石柱深植于暗河中,接触河面的部分自然凝结着一圈钟乳石,似是一座浮岛,岛屿和石柱上都供奉着许多明烛,落着各色的花,但从那花的新鲜程度来看,祭拜者应该已经离开很久了。

先一步下来的芦篾儿此时便跪坐在浮岛上,背后还背着那把黑色长刀,她指间掐着真火,一颗颗点亮了那些久远的蜡烛,熹微烛光里,她的上半身被伸手的动作带着一屈一拜,似是在向神明虔诚地祝祷。

听闻脚步声渐近,芦篾儿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转回头,虽然她面上仍是未从伤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