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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潇几年都不曾抽出的刀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露出了半寸真容,而锋刃出鞘的一霎,无论熊熊烈火还是飞溅的火星,竟然都争相退回半寸刀刃里,像是被刀锋吞噬了一样。

小路潇惊讶于眼前所见,想要更清晰地观察刀锋时,秦叙异却突然松开了手,刀鞘急速回落,重新收敛起那惊鸿一瞥的锋芒。

秦叙异装腔作势地扑了扑手,扬着下巴,满脸得意,仿佛在等小路潇夸奖自己。

但她完全没理会秦叙异,她既确定这把刀确是真的,便手脚并用,连蹬带咬,想把刀刃抽出来看看。

小路潇一连尝试了几个月,却都不能重复出秦叙异的成功,再然后是一年,三年,五年,漫长的探索终将好奇心耗尽,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拔出这把刀,传奇的兵器被送进杂货堆,后来又给一张坡脚桌兼职了几年桌子腿,等路潇考上大学时,这把刀已经沦为了月季树的撑杆。

那是大学开学前的第三天,路潇拎着行李箱回到了蓝城老家。

解元巷深处有一堵落满了玉兰花的高墙,花墙之后就是她的家了。

夏日的正午,宅子里却并不寂寞,整条街的小孩子都扎堆在院子玩闹,秦叙异坐在玉兰花树下的折叠梯顶端,用园艺剪修剪着高处挂住电线的花枝,每每有洁白的花苞掉下来,马上就会被下面的孩子哄抢一空,但凡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哪朵花开得好看,他还会从善如流地帮着剪掉哪朵花,完全不管这样下去会不会把花树修坏。

这一年他的真实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光看外表却不会有人将他和耄耋老人联系到一起,深厚的修为赋予了他非凡的神采,也帮他抵御住了岁月磋磨。

秦叙异看见路潇来了,便把手一挥,号令孩子们回家写作业,想到作业,小人儿们立刻开心不起来了,只得一窝蜂散去。

路潇倚着门框,笑眯眯地目送孩子们鱼贯离开,然后用脚尖勾上了门。

烈日穿过树荫,撒下一地琥珀似得光斑,暖风簌簌吹动枝叶,琥珀无声滚动起来。

她双手插兜,踱步来到玉兰树下,咂着舌说:“这棵树快被你剪成秃子了。”

秦叙异用园艺剪指指树冠上方的天空:“要是你小时候没给它浇可乐,它现在都该有那么高了。”

“我那是请它喝饮料好吧?我是一个乐于分享的小朋友。”

此时一瓣玉兰花瓣飘摇坠下,刚好掉在路潇的肩上。

“它打你呢!”秦叙异笑弯了眼睛,接着说,“我把你的被子拿到屋顶晒了,一会儿记得收回来。”

坐在梯子上的秦叙异对她伸出手,可惜两人相隔有些远,只差着几厘米却碰不到。路潇见状往前走了半步,微微倾身低下头,用发顶蹭了蹭秦叙异从高处垂下的手心,然后再次站直了身体,颀长的身姿像竹子一样挺拔。

她把行李箱送进房间,然后卷着衣袖走回院子,打算帮忙整理下杂物,这时她看见了那把支撑月季的刀,便顺手握住了刀把,结果依然和过去十二年一样,她还是没能拔出这把刀。

秦叙异和声指点道:“你要先知道这把刀的名字和用处,然后才能使用它。”

他的话激发了路潇的本能反应,她警惕道:“你又打算编什么故事诓我?”

秦叙异一面继续修剪花枝,一面耐心地解释:“人活一世,就好像花开花落。这花呢,有时开的好,有时开的不好,有时可能被人摘走,有时可能嫁接了别的花,但不管怎么说,花开必有花落,如同人的一生可能遭遇种种离奇命运,最终都会迎来死亡。每个人的灵魂则像是一棵花树,会经历无数次花开花谢,记录下一季季花的故事,然后终有一日枯萎死去,化作腐木枯枝滋养别的花草。众生之间的杀戮就仿佛摘花,于花树来讲,这当然是种灾祸,但也仅止于一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