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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为黑色,另一些新奉的香烛还仍在燃烧。

他们循着延绵的香烛直达山顶,最终在越见缭绕的香雾里看见了一间倾塌的庙宇。

木板和青瓦便这样散落一地,间隙生满苔藓和荒草,成了蛇虫蝼蚁的庇护所。废墟里有几条人为踩踏出的天然小径,各自曲直指向废墟中央一条翘起的黑色木椽,木椽微微弯曲,一端掩埋在废墟里,另一端翘上天空。

木椽埋在砖瓦下的一端已不可见,但埋住它的瓦砾碎屑之间却长出了许多奇花异草,像是犹如宝石的浆果,银针似的芒草,以及临冬时节依然常开不败的碗口大的花,木椽翘起的一端本呈现出乌黑的皮相,但被信众们经年累月地敬以香烛,所以敷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蜡,有些贡烛里还添加了金箔,使它看着像是一根刻满金纹的红漆宝杖。

路潇来到木椽前,用手机一角磨掉了一块寸许厚的红蜡,然后再刮去一层烟熏出的黑灰,果然看见了米黄的白骨真色。旁边有两个人正在一座石碑前鼓捣什么,她们看了一会儿这群来历不明的可疑人士,交头接耳一阵后选择默默溜了。

“请等等!”路潇叫住她们,打个手势让其余人留在原地,只带着冼云泽翻过废墟来到她们面前,“您好,我们是……是海城文化局的研究员,在搞这个……这个海城民俗文化调查,听说这里以前有一间庙,您知道庙里供奉的是谁吗?”

香客略显迟疑地看看对面那群人,觉得海城文化局有点儿武德充沛。

她回答路潇:“这里供奉的是雾见神。”

“哦,您给我详细说说。”

海城东岸的山村里有一个久远的传说,当渔船不幸迷失在海上时,也许会遇上一阵不知来由的神秘海雾,这阵海雾来时遮天蔽日,会模糊明昼与黑夜的界限,雾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花香酒气,当渔船进入这阵迷雾,便能发现一艘形态不一的大船,它或是灯火通明的邮轮,或是悬红挂彩的画舟,可如此锦绣辉煌的船却只能看见一半船首,另一半船尾永远隐没于雾中,只要跟随着这条船航行,那么雾散之时,就一定能看见陆地,也有人因为海上的风浪落水,幸而被雾中的大船所救,据登上过那条大船的人讲,船上有无尽的房间,永不散场的宴会,取之不尽的美酒佳肴,迷失者尽可以沉醉其中,等到梦醒时分,必定会安然身处岸上的水源中。但在另一些更加虚无缥缈的传言里,这个故事还有一个灰色的禁忌,据说获救者决不能将任何木头留在那条船上,否则大船修好了船尾,便会化为海雾永远消失不见。

因为这条船只能于海雾中相见,于是不知何时起,人们开始敬称其为“雾见”。

路潇接着问:“那您二位是因为何种缘分祭拜雾见的呢?”

那位耳顺之年的女人回答道:“这种事情即便说出来,你们这些年轻人也都不肯信的。”

“您且说说,我一向很相信神鬼之事。”

女人叹了口气:“其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附近的渔村不知何时开始兴起赌博的恶习,警察屡次搜查后,一些脑子灵活的赌徒便把赌场开到了海船上。这些赌船没有出海备案,也没有合规的安全检查,甚至于为了逃避追踪连GPS也不肯安装,如此漏洞百出的航行理所当然充满危险,恶果最终于五十年前落地了。当时一艘赌船在海上失事,船上55名成员中有54失踪,只有唯一一名幸存者在半夜时分湿漉漉地回到了家里。这场灭顶之灾让当地赌场收敛了习气,从此本地再无赌船。

女人说:“这位唯一活着的人,正是我的父亲,他亲口对我说是雾见救了他,但即便经历了这样恐怖的事情,我父亲还是戒不了赌,如今都快90的人了,依然不着家地到处赌博,存款和退休金全都赌没了,算上今天他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管也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