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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了瓮底的水缸,满泼海水流干泄尽,顷刻之间干涸见底,失去海水承载的木舟幸运地掉到了一座海底山峰上,这才没有摔得四分五裂。放目望去,那些大鱼、砗磲、模样奇怪的巨章和海蛇都搁浅在了珊瑚丛上,大鱼的尾巴随意一甩,就能击碎一片珊瑚林,而比这些更引人注目的则是船底这座山峰本身。

这座高愈千尺的山峰竟是完全透明的,渔民们趴在舟边从山顶看向山底,甚至能够清晰数出被压在山底的大鱼的鱼鳞。

有人怀疑这是一座冰山,但即便冰也不该有如此剔透的质地,有人伸手摸向山峰,不仅没有感到寒冷,反而像摸到了柔软的肌肤。既然这座山质地柔软,就一定不会坚固,之前它隐没在水中时还能靠浮力维持形状,如今脱离海水便很容易塌方,果然没过多久,山峰开始震动,透明胶质如泥石流般倾泻而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山体里意外支出了一根巨树一样的骨架,随后更多骨架跟着暴露出来,很快骨架也因为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纷纷崩断,后半截山峰更是直接崩塌了,原来这座山峰是一只活生生的巨兽!海中巨兽发出痛苦地悲鸣,凄怆的声音几乎使人落泪。

木舟上的渔民都惶恐地不知所措,只有一个最聪明的渔夫意识到海水骤然退却一定是海啸的预兆,果然分秒之间,遮天蔽日的水墙再次奔涌而来,携着山崩地裂般的巨响重新吞没了裸露的海底。这位聪明的渔夫死死抱住一根从巨兽身上折断的骨刺,几起几伏之后逃离了海啸,后来他干脆解下腰带把自己捆在了骨头上,闭上眼睛任浪涛推着自己漂流。

几天之后,海浪把这位渔夫冲回到了陆地上,劫后余生的渔民筹钱修筑起这间面朝大海的庙宇,用以供奉那只令人望而生畏的海中异兽,香火延绵至今,已有三百年矣。

李珍听老僧讲完这个故事,问他何以为证。

老僧缓缓竖起一根手指,李珍顺着他的手势向上看去,只见他们头顶上方横亘着一根长逾七米的巨大白骨,权作椽木撑起了整间寺庙。

李珍立时感到魂惊魄惕,恍惚似回到了当日的宝船之上,事到如今,他终于确信自己的遭遇真实不虚。

再后来,他偶然在友人处看到了张浪绘制的几幅化石画作,并从中一眼认出了他苦苦寻觅的巨兽形象。化石中的骨骸比他遇到的那只异兽要小很多,二者应该属于同一物种,但却是两只不同的个体,好在它们的模样看起来相差不大。于是他写下这几封信函,请求张浪想办法绘制出骸骨后半段的详细结构和比例,他将使用木头、胶漆和皮毛为搭救过自己的那只异兽重塑身体。

张浪和李珍的往来书信不止于此,但其余诗文琐事均与异兽无关,路潇也就没有关注,她把这些书信放回盒子里交给了冼云泽。

这种异兽如此稀有,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只,偏偏庙里供奉的这只失去一半身体,李珍遇到的这只也失去一半身体,诅咒纸牌背面的这只还失去一半身体,那么基本可以断定他们为同一只了。

路潇整理了一下思路:“李珍从张浪这里得到骨骼图纸后,交给余鲸造船厂制成木结构的模型,可惜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李珍就出事了,而后这张图被封存进了余鲸造船厂的船册里,同年船厂毁于战火,图纸和图纸背后的故事就一起遗失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只异兽和诅咒纸牌有什么关系?”

冼云泽说:“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

冼云泽指着桌面上的图纸问:“等我们找到他,我可以抓住他养起来吗?”

“放尊重点儿,他的年纪可能比你还大。”

他即刻从善如流地改口:“我们可以抓住他赡养起来吗?”

“不行,你以后给我离幼儿园和养老院都远一点!”

路潇卷起图纸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