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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时候,眼里却透着贪婪的精光,他把空匣扔进深井,刚好砸中了同安的小腿。

他们围着同安絮絮地念。

“你爹娘不要你了……”

“我们也不要你了……”

“这世上根本没人爱过你……”

“你是天底下最没用的人……”

……

井底一共就这么大,同安刚才跌断了腿,如今爬不出来,也无处可躲,忍耐片刻之后,终于崩溃地哭了,他的泪水滴入井底淤泥,遍地泥水突然裂开,细密的纹路昭示着一棵看不见的树正在迅速生根发芽。

此时路潇忽然轻飘飘地从同安身上浮起,之后再次看到了山路上奔跑的同安……

坠落无止无休,故事循环往复。

路潇不断在自己、黑狼、同安、冼云泽的记忆里穿梭,若非她意志足够坚定,只怕会陷落于层层嵌套的人生中遗失自我,但即便镇定如她,也渐渐失去了耐心,想要把周遭的一切彻底粉碎。

而就在这时候,她再次掉进了一段属于自己的回忆里。

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左手拎着蔬菜,右手拿着从干洗店取回的羽绒服,背上则趴着年幼的路潇,她像只不安分的猴子般手舞足蹈,揪着他的头发叽叽喳喳说些幼稚的话,而幼年路潇的背后,还挎着一把比她自己都高的窄刃长刀。

路潇诧异地将手伸向年幼的自己,却在临近时手腕一转,握住了那把刀。

贡榕并不知道自己幻化出来了什么,它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东西,连妄想染指都要被判处亵渎的罪名。

路潇深吸一口气,拔刀出鞘。

黑色的刀刃无声滑出之时,世间万物都少了几分光芒,流转人间的灵气被刀刃强行吞噬,方圆百丈之内,有灵众生都似在经历一场奇异的杀戮,死亡缓慢、威仪,如命运般不容抵抗地降临了。

这把刀超越了贡榕幻化的极限,天空忽然从边缘开始崩塌,黑暗摧枯拉朽席卷而来。

路潇竖起刀刃,并拢两指夹住刀背,由下至上缓缓擦过。

十二道环纹成形,幻境里发出一阵无源的哀鸣。

她压制冼云泽时用了七刀,就劈得林川附身物受伤,如今还是七刀,幻境内的一切便具数灰飞烟灭,第八道环纹碎裂之时,视野内竟已斩无可斩,贡榕承载不了这第八刀的威力,无边暗幕似银瓶触地,砰然碎裂。

黑暗消失之时,路潇手中的刀也自行砂化,她忽闻身下风声有异,立刻滚身触地卸去了坠落的力道,黑狼也狼狈地摔落到了她旁,而后一只纸鹤悠悠飘上了她的头顶。

这就是真正的井底了,路潇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口井其实才几十米深,那些无边坠落的幻想都是贡榕的把戏而已。

井底直径约有八米,六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孔洞,像是一只埋在地下的蟹笼,其中大多数孔洞已被草蛇完全封死,还有一些正被草蛇填充,井底铺满簌簌颤动的蛇,冰冷的蛇皮缓慢爬过了路潇的脚面和脚踝。

“蟹笼”正中央,一具骷髅盘膝垂首而坐,它遍体衣衫早已腐朽碎尽,空余一身薄皮裹着皲裂的骨头,怀里还抱着一大团草绳的尾端,草蛇不断为它衔来绳头和干草,它枯槁的十指便自动翻飞,不断续编着草绳,草绳寸寸向外延伸,并在半米外化成了蛇的样子。

路潇试着喊了一声同安,骷髅没有回应她。

它身处贡榕主根的核心,无时无刻不被长生砂续命的效果侵袭,所以它既不能逃出贡榕的幻境,也没有办法死去,早已五感皆失,神魂崩溃,如今更像是一个活着的怨灵,全凭本能制造着这些草蛇,想要阻止害死他的那些人下来采集长生砂。

黑狼挣扎着爬起来,目光凶恶地盯住井底一角,发出了威慑的喉音,而后它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