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们的动作也开始慢慢停滞,他们的身体好像流动的岩浆那样逐渐凝固住了,一切人和物都犹如卡住的胶片一样静止于路潇眼前。
唯一没有被影响的只有路潇。
她走上前扶住女孩,把人放进了旁边座位里,妥帖安排好了她的坐姿,而手掌隔着背包按到了依然滚热的栗子时,脸上还忍不住笑了笑。
路潇抬手盘起马尾辫,用头绳扎紧,衣袖随着小臂上扬的动作滑落,右手腕上露出了一道珠串。
黄色梨木,一共十子,每子都有指甲大小,浑圆的木珠上微微泛起金光,珠粒外侧光滑,面向手腕的那侧却各刻着一枚古怪的符号。
她最后看了室友一眼,然后淡定地卷起袖口,迎着渐渐喧嚣的哭声继续前进。
拉开最后一节车厢门时,凛冽的寒风立刻吹乱了路潇的刘海。
这节车厢的尾部被可怖的外力撕开,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缺口,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腥气以及怨毒的哭嚎声。
这里就是灾难的起始了。
因为距离异变最近,所以车厢内的乘客来不及发现异样就被定格当场,少女把玩着手机,情侣拥抱着聊天,男子低头看着手机,眼下他们都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而车厢正中则伫立着一只难以名状的怪物。
无数残缺的石像被莫名的力量扭曲在一起,拼凑出了类似人类上半身的轮廓,它没有头,粗壮的脖子直接顶到了天花板上,之所以能发出声音,是因为构成躯体的石像中,那些类似头颅的部位正发出凄凄惨惨的哭泣声。
这尊不祥之灵双手握着一根贴满符箓的巨大铁钎,正有节奏地上下凿击着,铁扦向上捅穿车顶,向下穿透车皮,每一次都打击在飞速掠后的铁轨上,火星迸溅一次,地铁就猛震一下,它像是要用这根铁钎把高速运行中的地铁给生生钉住。
路潇此时已经把衣袖卷到了臂弯,只见她不慌不忙地放下了文件夹,掏出手机,对着怪物来了发十连拍,快门与闪光惊动了挥舞铁扦的怪物,它身上所有的头颅倏忽转向,几十双眼睛齐齐盯住路潇,几十张口里一起发出沙哑的声音。
“杀了她……”
“杀掉……”
“要她死……”
然而路潇并不理会那怪物的碎语,只安然地看着手机屏幕,很快就收到了几条回复。
[怪谈游戏]:画风很秀,但还不够真实。
[怪谈游戏]:我们需要那种能吓尿观众的感觉你懂吗?
[怪谈游戏]:你这个设计太假了。
[怪谈游戏]:很一般。
路潇读完回复,咬着牙收起了手机。
她左手捏住右腕上的珠串,稍微用力,珠串便在皮肤上留下了一圈浅浅的压印,印痕里随即闪过一线蓝光,这十枚印痕像是某种古老的象形文字,却无法用任何语系解析,符文似有生命一样在手腕上流动起来,跟随她的脉搏澎湃跳动。
路潇反握住身侧的地铁扶杆,抬头瞄了眼车顶监控,确认摄像头已经脱落后,便使力一拧,手腕上的符文随之光芒微现,直径四厘米的中空钢管被她硬生生徒手卸了下来。
妖物感知到危险,全身头颅连声咆哮,几尊石像从它身上脱落,挪动着残缺的四肢蠕动而来。
路潇右手前甩,改握住钢管末端,左手顺势把珠串撸到了钢管上,然后再次使力一握,木珠竟也在钢管上箍出了同样的印痕。
此时最近的石像忽然跃起,张牙舞爪扑面而来,路潇不慌不忙地摆出了一个持刀的姿势,冲着石像当头狠敲,金石碰触之时,钢管上的印痕突然腾起了蓝色的光圈,光圈如被甩开的锁链般无限延长,先虚绕起钢管,再向下缠住了石像,轻而易举地就把石像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