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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哦。”谢浔终于说出一个单音节, 带着疲倦和敷衍。不说,谁能知道他最初是因为692进12局的。

“您不做任何解释吗?”

谢浔摇头。好无聊,12局不敢对他动刑只能这么干耗着。

铮铮的皮靴声由远及近, 陌生男人的到来, 之前的眼镜男立马起身让座。

新来的人气势不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浔,压迫感十足, 上来就是下马威, “谢上校,您现在的位置坐得安稳吗?”

谢浔刚想说话,心脏突然像被人发狠揉捏般难受, 疼的他不想说话。

淅淅沥沥的委屈泛滥成灾, 谢浔意识到谢无濯可能在偷偷哭。

进12局会全息监测,谢浔没办法把水母藏在身上,一滴都无法带进来。

谢浔揉捻着蜷缩的手指, 行为在别人看来像突破口。

“上校……”

谢浔直视审讯官的目光,声音像荒芜雪原般凉,“和你有关系吗?”

普通人进12局如同脱底裤全方位给人看,谢浔的履历都是假的,不,他半个人生都是假的。

谢浔没有父母。

从有意识他就和何笙,何沉年生活在地下城第六区,那里每晚六点半准时断电,乌漆嘛黑,和水母一样黑。

最初的房子是那些蜗居一隅,散发着死气的老人们搭建的小破塑料棚子。

谢浔抢不到好地方,只能沉默地在一边盯守,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直到最后一丝温热的气息从对方枯槁的身体里抽走。

第六区的人常年吃不饱,很轻。但谢浔很小,只能拽着把人埋了,嘴上说着占地方。

为了活命,谢浔什么都干过。

记得最清楚的是第一次,当时被几块硬的咯牙发霉的面包忽悠到外区帮佣兵送弹药。

枪林弹雨,小孩像破帆布一样被掀飞,碎石子迸溅皮肉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让他差点死在那。吃面包的时候又把唯二幸存的乳牙咯掉了,一个人哭了好久。

不知道疼哭的,还是哭自己的牙。

现在回忆起来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后来真有人把枪举到他脑门上。

谢浔大一结束,被还不是上将的陆沧从联邦大学中挑选出来,参与机密任务当卧底。

那个时候的陆沧从12局出来不久,满身的反叛精神和证明自己的急躁。

对一个从地下城考进来的,没背景、没关系、死了不会有人在意,枪抵在对方头上很容易拿捏。

人倒霉惯了,糟糕的东西会不打招呼接踵而来,原因荒诞又可笑。谢浔的年龄和身形和白竹相仿,上面希望谢浔冒充白竹剥夺皇家眼线,丰富白竹的人生履历。

当然,有好处。

本着不吃亏啃死陆沧的想法,谢浔答应了,不答应新的一群人又闹着弄死他。

谢浔为活着做了很多的妥协,自从知道在不久会死,有种过后劲的迷茫。

然后,水母黏上了他,又变成了人。

水母不止一遍告诉谢浔,祂要喜欢,要爱,要谢浔,要长在身体里不分开。

人类的情感偏向缺漏地某端疯涨,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谢浔眼神暗了暗,停了扣弄的手,他的身份是假的,军衔更是。

祁苑身为12局的副局刚刚接收到密令文件。文件内容简短,要求立刻把人放了,没有诉说原因,但盖的章完全不是祁宛的身份能触碰到的。

顶着压力,人是万万不能放的。

“带走带走。”祁宛本着眼不见心不烦提前走了。

谢浔观察到,审讯官刷权限卡时,门会保持三到五秒的延迟,这几秒足够做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