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了很多年之后,她才胆大一回,主动一回。
不过事实却是——她根本就不记得了。
也是,那么小的事,也许郁离那天之后就忘记了。
“……也谢谢你。”
女孩子和她想得一样乖,说得很认真,连躬身也是。
她不知道郁离依旧在害怕,所以姿态做得很足,于是得寸进尺,“可以加好友吗?阿婆很喜欢你。”
齐雪的理由蹩脚又拙劣,不过郁离这会儿也分辨不出来,她不想加齐雪的好友,也不想知道齐雪打的什么注意,单纯就想回家。
口袋里手机恰逢其时的震动起来,郁离眼底闪过庆幸,掏出手机对着齐雪说了声抱歉也不管是陌生人来电径直接了起来,一边说‘喂’一边往楼上走。
齐阿婆这时候才拄杖走出家门,瞧见孙女失魂落魄站在楼梯口,手里拎着袋香蕉,也不回家,倔强地朝楼上看。
浑身的失意连那身小皇帝睡衣都掩盖不住。
齐阿婆也跟着往上看,为了省电楼道里都是声控灯,此刻黑漆漆一片,她往上也看不出有啥。
“咋了?刚谁敲的门?你手里的香蕉是谁给的?”
阿婆叫了声孙女,没反应,接着又是一个爆栗。
孙女知道疼了,苦着脸看过来,不似寻常呼疼,反而将她抱住,一叠声地说她不喜欢我,她讨厌我……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这做派,跟她妈当年失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齐阿婆有经验,接过齐雪手里的香蕉,抱着哄着,说这是暂时的,你主动一点,多说多做,我孙女人长得不丑、又聪明,她肯定会喜欢上你。
没哄完,她就背着齐雪从袋子里掰了一个香蕉,自己吃一半,剩下一半给受伤的孙女。
齐雪接过香蕉皮,心里立刻有了谱,觉得她给她送香蕉,一定不算是讨厌她。
不讨厌,就是喜欢的开始。
阿婆再说,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齐雪沉默片刻,咂摸出点门道来,那点委屈失意瞬间没了,又成了张扬肆意的小皇帝,跟阿婆说了声晚点回来,噔噔噔又爬楼去了。
年轻人来去如风,齐阿婆也年轻过,乐呵呵看孙女上了楼,又掰了根香蕉,慢悠悠转进了门。
郁离扶着铁扶手一点点爬上楼,她动作轻得像只猫,连声控灯都没惊动。
电话那头女声漫不经心,只肖几句就将郁离的恐惧勾了出来。
是陌生人来电,却不是陌生人,郁离只匆匆上了一层楼,便听得听筒里那声轻蔑的姐姐。
“姐姐,怎么还不回家?”
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也忘了楼下的齐雪,生理性的恐惧起来,差点要掉下去。
胸前隐秘部位也生出隐痛来,棠西分明在她自己家里,此刻却好像出现在她眼前,不由分说将她按在扶手上,继续在器材室里的羞辱。
偏偏又不能反抗,西小姐手腕强硬,说杀人绝无戏言。
其实是法治社会,郁离义务教育满了九年,本来不该相信棠西,那种言论小学六年级的学生都觉得幼稚。
可偏偏棠西掐她脖子时半点也没留手,让她不由自主地害怕,她下了死手,要她去死的。
“对不起,我跟家主说了的,要在家里住几天。”
嘴唇几乎要粘连到一起,说出的话也不大清楚,郁离机械性的往上爬,一阶一阶,仿佛在走一条看不到底的路。
她跟着妈妈叫了家主,叫了西小姐,然后呢,然后又要叫什么?
那头笑得乖张,一口一个姐姐叫她,“两边落差是挺大,姐姐,你要快点习惯啊,不然体验感会大大减弱,那可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