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那女郎急的样子,就知道她有多委屈,我看不过眼啊,没忍住就……对了,待会回去可别乱说,王叔唠唠叨叨的,烦!”
阿荣嘟囔着:“知道了。”
夜,薛柔临窗而坐,黑眸低垂,照着图样编织待明日赠与九哥哥的扇坠子。三喜轻步走来为她添衣,又看水杯里空着,遂去倒满水搁好,之后也不离开。
余光里,三喜欲言又止,薛柔摇摇头,问:“你是为白天我摔了他的簪子而担心?”
三喜道:“毕竟大庭广众,还有个异邦公主在场,奴婢恐他恼羞成怒,像上次一样……”像上次一样,送衣服不成,就又捶桌子又强迫她的……实在吓人。
薛柔双腮含笑:“横竖我更过分的也做过了,区区一根簪子,无所谓。”谩骂他,谋杀他……她不还是活得好端端的么?
三喜愁眉不展:“话是如此……”
一语未尽,门口有走路声,原是四庆引着冯秀进来。凡是为岑熠效力之人,薛柔尽无好脸色,不善道:“你来做什么?”
冯秀对主子的恭敬无可挑剔,他低头躬身,赔笑道:“是陛下命奴才来的。陛下说,明日起,您的哥哥和崔二公子,不必在兰台住着了,崔二公子回崔家,您哥哥回以前的寝宫。此外,明日既是您哥哥的生辰,您大可随意出入,待多久也随您。”
捏着扇坠子的手指猛地一顿,丝
线在指尖绕了个结。冯秀的话像颗石子投进静水,薛柔面上依旧是惯有的冷淡,睫毛却在烛光下颤了颤。白日还那副不可理喻的样儿,到晚上就松了对九哥哥和崔介的禁闭……他又藏着什么奸?
“知道了。”她淡淡应着,视线落回窗格外的夜色里,再没多余的话。
冯秀识趣告退,靴底擦过青砖的轻响渐远,屋内只剩烛火噼啪声。
三喜凑过来,语气里存着狐疑:“殿下,皇帝这是转性了?”
薛柔将打结的丝线拆开,语气听不出喜怒:“跟一个疯子论道理讲逻辑,那才是真傻了。”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薛柔起身梳洗完毕,换上一身素色襦裙,将连夜赶好的扇坠子仔细收进锦囊——那是枚青竹模样的络子,缀着颗莹白的玉珠,是九哥哥最爱的样式。
“姑娘,奴婢陪您去。”漫天青灰,雾气朦胧,大约要下雨,三喜面面俱到,提伞追随。
及转过月华门,迎面走来个穿湖蓝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手里捧着个锦盒,看见薛柔时明显愣了愣,随即屈膝行礼,声音温婉:“十公主。”
薛柔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人。她与自己年龄相当,白皮肤,鹅蛋脸,鬓边斜插一支梅花簪,瞧着甚是娴静文雅。“你是哪家的姑娘,看着面生。”
女子抬起头,脸上泛起一丝腼腆的红晕:“小女周宁,家父周明远,曾在工部担任侍郎一职。”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从前……因王家的关系,同九殿下有过几面之缘。”
见周宁那略带羞涩又难掩期待的神情,一段记忆浮上脑海。当年九哥哥同她说过的,他有一心上人,姓周,是王家的远亲。思及此,她嘴角弯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原来是周姑娘,我正要去九哥哥那里,不如一同走?”
周婉眼睛一亮,忙点头:“多谢公主。”
两人并肩同行,宫道上的石板路被晨露打湿,踩上去微微发凉。
周宁性子文静,起初还有些拘谨,聊及薛通,话渐渐多了起来:“九殿下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文武双全,一身正气,可惜……”
“九哥哥见了你,定会高兴的。”薛柔轻声道。
说话间已到薛通从前居住的静远斋。
屋门虚掩着,薛柔让周宁先进。一前一后的两束视线,睹及靠窗席地而坐的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