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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地在楼底下便听着楼里的哭叫,吓得不轻,忙飞奔上楼,却见书册散落一地,又有大大小小的碎纸飘散各处,薛柔就瘫坐其中,气喘吁吁,面色潮红,泪流满面。

“殿下!”看她脸色夸张,四庆当是那什么蛊发作给闹的,大吼一嗓子,丢下食盒跌过去扶人,“……您哪里不舒服,您告诉奴婢,好不好?”

泪眼婆娑里,薛柔认出来四庆的样子,忽然抓住她胳膊,眼睛瞪得老大:“你陪我念过书,你也认字,你帮我一起找!”

找,不能放弃,必须找到破局之法!

四庆记挂她大半天没进食,扭头欲够那食盒:“您先吃点饭,奴婢找,现在就找。”

“不吃,快找!”让她停下来,等于在她摇摇欲断的神经上踩踏,她接受不了,宁可就地累死,也不要片刻的安逸。

四庆一个哆嗦,千言万语咽下去,捡起凌乱的书,大海捞针。

苍穹红轮在缓慢地移动,由东至西,垂垂陷下地平线。

“情蛊,又名情花蛊、同心蛊,产自南疆……”指纹划过的地方,令人毛骨悚然,四庆嘴巴里抽吸两下,勉强托住书不致

掉落,随后呼唤一边埋头翻寻的薛柔:“殿下,好像……有眉目了!”

薛柔迅速抽离,一手夺了书,先囫囵吞枣扫了一遍,后逐字逐句仔细研读:“……以人之心头血饲养而成……破蛊有阴阳二法——阳者,至真至纯之情;阴者,剜心取母蛊……”

后面的内容,她已无心查看,口里一遍遍咀嚼着那所谓解蛊之阴阳二计。

阳法,须至真至纯的情意,她恨透了他,哪里来的真情,此法绝不可行;阴法,剜心杀蛊虫,以取他的命为代价……他怎么可能由她下手,所以也无济于事。

愈想愈绝望,薛柔往前一拜,胳膊肘压地,额头抵小臂,脸窝在臂弯里,呜呜哭泣。

四庆深感无力,眼圈跟着红了。

月亮爬上云端,薛柔怀揣那本巫蛊之书,四庆手拎跟送来前一个样的食盒,相伴无言,回至住处。

令仪又在啼哭,不是饿的,尿布也才换过,也没生病,奶娘急得踱步转圈。

三喜照惯例提灯巡夜,巡到窗外,耳闻嚎啕哭音,眉一皱,开门询问:“怎么回事,小殿下怎么一直哭?”

奶娘愁得直摸脑勺:“其他都好好的,就是哄不住,兴许……是想娘亲了?”

令仪也是可怜,生下来至今两个多月,见爹娘的时候屈指可数。大人之间的恩怨,倒让一个不足月的小娃娃承受。奶娘心软,最见不得这些,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薛柔,三喜也对令仪喜欢不起来,眉头锁得更深:“还是你这当乳母的没用,白天哭也就算了,不大能吵着,临睡觉了,倒叫哭起来。殿下本来就心烦,这么一惊,一整宿别阖眼了。”

总闹下去不是个办法,三喜耐住膈应,搁下灯笼,在盆里洗净双手,而后托令仪到怀里,回忆以前见过的嬷嬷哄孩子的画面,像模像样摇动襁褓,口里轻哄:“不要哭了,睡吧,睡吧。”哄到后头,变成恳切相求:“求你了,快睡吧,殿下她再经受不起任何波折了。”

棉被里的婴孩,似有灵性,两片大分开的,像她父亲的薄嘴唇,一点点粘合起来,两只随了她母亲的乌黑圆眼,慢慢儿地合了回去。

哭声停息,三喜怦怦跳的心可算缓和下来,小心翼翼地安顿令仪回摇床,继而小声嘱咐奶娘:“你以后注意着些,今儿若不是我正好过来,整个后宫恐怕要遭殃了。得了,没什么事就休息吧,看你愁眉不展的也不容易,我走了。”

待挑灯回寝殿,但见薛柔手捂耳朵,神情痛苦,三喜无奈又心疼,倒了杯水,一面递出去,一面安抚:“没声音了,您别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