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寻仇(3 / 3)

案头未准备彩墨,他也不觉妨碍,本来也没打算用墨水点染它的色彩。

它已经够冷漠的了,不能继续使用沁着凉意的墨增色。

他的目光朝向裹得蚕蛹似的胳膊。

以血色勾勒,将温热带给那片本应殷红的唇,岂不完美还原了它曾附着在自己唇际的温度。

他记得真切,那个血腥味的触碰是温的,比那两瓣唇的主人的心暖和。

念既起,薛怀义迫不及待去亲手赋予它属于自己的温度。

于是,他一层层一圈圈揭开纱布,使底下可怖的真容得见天光,使才粘上的裂口生生撕开,朱红的、新鲜的血液,恢复它原有的生机,一泻而下。

一套七支的上等画笔,被他弃之不用,干干净净躺在笔山上。

它们的用途,为薛怀义的一招奇思妙想,加诸他的指尖——他蘸着血,指腹点于那缺失色彩的圆唇上,向左向右,仿佛真的在摩挲一个人的嘴巴。

当血迹将将污染锦袍之际,指际的血干涸成血斑,薛怀义拿开手,垂睫观瞻那朱红一片,眉眼蕴笑。

是的,正是这样,那天她的唇便是此态。

一个诡谲的念头荡漾开来:不知今日的血和那日的,尝起来相不相同。

狂风大作,吼得院里梧桐树前倾后倒,梧桐枝叶细密,逆月映入窗台,在整洁的书案上投下一戳戳尖尖的影子,摇摇曳曳。

细碎的阴影下,薛怀义擎起画纸,拿近脸前,口鼻盈着笔墨香并血腥气。

随即,不惜“以身涉险”,轻轻衔住那点赤色。

苦涩之中撷丝丝咸味,仿若塞了把铁锈到嘴里咀嚼,与那天的不一样,没有甜,没有温度,只有倒胃口的腥膻。

他的血是热的,而拼凑到那张脸上的,从头到尾都是凉的。

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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