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不解气,指着地上的红莺骂道:“无知贱妇,险些坏我大事!”
红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本能地拽着他的裤脚,顶着半张肿起来的脸怯怯哀求,“老爷息怒,妾有不是,自愿弥补……”
方才那一巴掌,娄旭用了十足的力气,红莺一开口,疼痛便从面颊一直撕扯到头皮、耳根。
可她现在不敢叫痛。
以往她使这一套时,娄旭纵有十二分火气也会骤然熄灭,可今日却不同。
娄旭非但不领情,反而越加恼火,蹲下去死死抓着她的下巴喝问道:“我且问你,前儿那位江老板送来的东西呢?她来时,你竟恶语相向,简直反了天了!”
红莺美目圆睁,心中叫苦不迭。
我恶语相向,不都是素日你教的么?况且当日我将她打发走,晚间你来时,都同你细细说过,你还说我做得好。
怎么如今又突然成了我的不是?
至于送来的东西,娄旭依旧存在红莺这里。
银子她还没来得及动,但带来的料子却有一匹送到裁缝铺裁衣裳了。另外还有两封上等点心,不耐久放,也被红莺散与众人吃了。
娄旭又骂几句,定了定神,烦躁地让她取出礼单,亲自去库房比着单子对了一遍,吩咐心腹全都带回家,“明儿一早你就出门打听,看缺的料子和点心外头卖多少银子,加倍补上,补好了就赶紧送回去!”
那位江老板突然见自己,必然是对红莺的对待不满,他一定要尽快弥补。
那样的人,招待好了或许没功,但招待不好,但凡她找机会向武阳郡主说几句不好听的……
胡思乱想中,娄旭匆匆回到自己家。
才进门,便有小厮往内院正牌夫人通报,满面喜色,“夫人,老爷回来了,还带着许多东西呢!”
自打有了红莺,娄旭便频频宿在外面,邢夫人对习以为常,这会儿听见,却也没有多么欢喜,略理理鬓发便去门口迎接。
嬷嬷犹豫了下,“夫人,老爷连着三四天不回这边来,不如再往前走走。”
起码出了正院,多少显得热情些。
邢夫人淡淡道:“心不在这里,便是狗儿似的跟着又如何?”
嬷嬷张了张嘴,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奶大的孩子,不说话了。
过了约么一刻钟,娄旭果然拉着脸来到后院,也不正经同邢夫人说话,进门便要水梳洗。
邢夫人见他脸儿黄黄的,衣裳也有些乱,背心处拧巴着,似乎是出汗后又半干了,仍贴在肌肤上,心中便有猜测:这是在外惊着了!
果不其然,娄旭在卧房里沐浴时便忍不住又将红莺骂了一回,又让邢夫人亲自处理礼单的事,“别人办事我不放心,明儿你亲自盯着些。”
次日一早,娄旭便匆匆出门,邢夫人的奶嬷嬷满面喜色,迫不及待地同她讲:“夫人,都打听清楚了,昨儿老爷狠狠发作了那小蹄子,说不得便要失宠了,真是痛快……”
邢夫人正对镜梳妆,听了这话仍是淡淡的,“有什么好痛快的?没了红莺,还会有蓝莺、绿莺,况且她那猖狂样儿,不都是老爷纵得?”
如今出了事,老爷便三下两下推得干净,装的没事儿人似的。
可那位江老板什么来头,老爷自己尚且不清不楚的,红莺一个被豢养在内宅的女人,又从何得知?
红莺受苦,邢夫人不能说半点不开心,但开心之余,却也难免物伤其类。
有朝一日,她自己还不知会怎样呢!
再说娄旭,出门后直奔通判杜斯民处。
他去得早,杜斯民正在家中用早饭,听到门子来报还纳闷儿呢,“我同他私下往来不多,怎么这个时候找到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