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轻,眼里也有了光。
州城来的状师姓吴,三十来岁年纪,身材健硕,声若洪钟,春枝乍见都不敢认:这真是读书人?
孙都头在旁边咳嗽一声,“这便是吴举人吴状师。”
别说春枝,刚才他也唬了一跳,以为同行走错了。
而吴状师也真同他切磋几招……别说,确实是文武双全。
春枝仰头看:“……”
吴举人?吴状师?
别是武举人、吴壮士吧!
吴状师见怪不怪,亢亢笑了几声,更胜洪钟,“闲话少叙,姑娘且把案情从头到尾详述一遍,我即刻写好状纸递往衙门。”
世人对状师多有误解,总觉得只要读书人会卖弄唇舌即可,殊不知状师动辄就要在堂上堂下与人舌战三百回合,脑子不得清闲不t说,堂下更有诸多操劳,更是个体力活儿。
且看着吧,那些个身形瘦削、气血不足的状师,都坚持不了几年。
却说方知县正在书房内翻阅卷宗,预备春耕、税收之事,就听外面突然咚咚作响,又有人飞速来报,“大人,有状师替人击鼓鸣冤呢!状子都递上来了。”
可真新鲜,鸣冤鼓都多久没响了?这下县里要热闹了。
怎么这么多事!方知县烦躁道:“状子呢?”
够有劲儿的,他来本地多年,头一回听见鸣冤鼓这么响!
接过来一看,满纸铁画银钩,方知县先暗赞好字,再看署名,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怎么是这厮!
谁又把他请动了?
固县状师不够使唤么,非得从州城请?!
且不说这姓吴的有举人的功名在,除非犯下大罪,否则等闲官员都奈何不得。要命的是,他在州城纵横多年,与几位上官颇熟,本案但凡稍有不如意之处,必要回去大放厥词,于方知县的政绩评定大大的不利。
麻烦事,麻烦事啊!
方知县捏着鼻子往下看,“嗯?”
竟是要反告刑房上下勾连、故作假案冤案……他脸上热辣辣的,嘶,细细想来,此等没王法的事,那等酷吏未必做不出。
该死,该死!
方知县正看着,心腹又抹着汗从外面来报,“大人……”
“又怎么了?”有完没完?方知县不耐道。
心腹缩缩脖子,讪讪抹汗,“那状师杵在衙门口不走,已引了不少百姓来看,他叫小的进来问问,何时开堂过审?”
本官好歹也是七品命官,要你来催?!
方知县大怒,“让他候着!”
“他,”心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抬眼去瞧方知县神色,“他还说……”
“还说什么!”方知县拍案道,“一并报来!”
“还说,”那心腹把双眼一闭,梗着脖子豁出去道,“还说若两日之内不开堂,恐是本地县衙意欲徇私枉法,他只好回去上报州城……”
“放肆!”方知县怒道,“他不过一个小小举人,竟敢威胁朝廷命官?!”
依大禄律法,地方案件未经审理,不得越级上奏,所以方知县知道吴状师不可能真这么做,而他更知道吴状师知道自己知道他不会这么做,就是单纯有恃无恐:
我确实不能越级,但我有嘴,回去之后万一不小心漏给哪位州官听……
心腹装死。
一个县令,一个举人,收拾不了旁人,还收拾不了他么?他能说甚么?
方知县着实发了一回火,可到底不敢对吴状师如何,思来想去,便将所有不是倾泻在刑房身上。
好好好,你们才是罪魁祸首,背着本官在外勾连,损毁本官清誉不说,又把那不省油的灯招惹来!
本官素日不与你们计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