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用他散播,他们的文章早在殿试后就通过各种途径流传到外面了。更有茶肆酒楼,把前三的文章贴在大堂,引各路学子欣赏品评。
殿试前三,文章自然万里挑一,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人们自有自己心目中的第一。
尤其听说榜眼是帝师林亭先生的徒弟后。
“此文章豪放旷达,超然潇洒,令人有如清风明月,雨霁云散之感,依鄙人之间,何公子的文章更胜一筹。”
一位中年文士赞叹一番,又捻着胡子连连叹息,“可惜林亭先生的名气太大,不得不避嫌。”
有人不服气,“何公子的文章好,李公子的也不差呀!辞藻瑰丽,构思奇巧,引经据典也毫无艰涩之感,这头名拿得当之无愧。”
“非也非也,状元的文章过于雕镌,有卖弄文笔之意,还是何公子的好,自然流畅,雅俗共赏。”
“又不是唱大戏,要什么雅俗共赏?何公子的文章写得太随便了,用词太普通,若如此平实的文章都能夺得状元,那我家小孙子也可一试。”
“我听说李麟才十七岁,小小年纪笔锋如此老道,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啊。”
“十七岁?他是我朝最年轻的状元郎!”
“何止我朝,只怕是有史以来。”
“难怪会取他……”
“诶诶,这话什么意思?就因为何平是林亭先生的弟子,你就上赶着捧臭脚,文人的风骨呢?”
“拉倒吧,你还不是因为李麟出自苏州李家,就昧着良心说他的文章好。”
前堂的争执声越来越大,楼上雅间,刘瑾书轻轻关上窗子,回身笑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们争个天翻地覆也争不出什么来,说到底,还是皇上说了算。”
李麟脸上闪过一抹黯然,“我看了何平的文章,的确好。”
刘瑾书讶然,“你不会也认为你年纪小皇上才取你做头名吧?”
李麟:“不是因为年纪,有比我更小的贡生,我想……林氏夫妻威名赫赫,他们背后的两林家族一北一南,都是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再出个状元,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声势未免太大了。”
刘瑾书微微摇头,“何平姓何不姓林,就算林亭先生一力扶植他,林氏家族也不见得会买账。”
“刘兄难道要说我是凭真才实学中的状元?”
“不,何平的功力的确更盛你一筹。”
李麟:……虽然是实话,可还是好扎心。
刘瑾书不由一笑,问他:“有多少年南方士子没中过状元了?”
李麟一怔,他脑筋转得极快,很快意识到关键所在,“南北榜案后,再无南方士子中过状元,最高的名次就是探花,就是刘兄你!”
刘瑾书眼神微闪,声音也变得极低,“再这样下去,不仅南方士绅们会寒心,恐怕还要激起民愤。”
李麟喃喃道:“何平是北方人,就因为他是北方人,就错失了状元?这也太——”
他及时咬住嘴,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刘瑾书转着手中的甜白瓷茶杯,同样沉默下来。
他在琢磨何平这个人,何平参加秋闱的文章他连夜找来看了,对比那科的状元,他认为何平在其之上,甚至也在自己之上。
如果为了所谓的“连中三元”,何平没必要推迟三年参加春闱。
三年前,当今废黜侄子,登基为帝,为稳定政局,绝大多数章程都照着先帝的规矩办,当然也包括科举取士。
其实当时的情况更有利何平,但他偏偏避开了。
是真没有自信,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有意,那何平也太可怕了,居然敢用自己的功名去赌皇上的心思。
用自己是林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