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屁话。”冯漫在电话里骂:“人家专门给下了请柬。”
“哎哟, 那您可得把握机会。”夏迟已经重新栽进被窝, 声音越来越含糊,“多带几个资源回来……让我再眯五分钟……”
“是专门给你下的请柬。”冯漫咆哮:“司机已经在路上了,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绑也得绑去!”
电话干净利落挂断,夏迟还保持着举手机的姿势, 一脸茫然。
【好烦,这个世界能不能把我删了。】
他哼哼唧唧去穿拖鞋。
【我的日程很简单, 起床,然后受苦。】
【毁灭吧, 赶紧的。】
一小时后,夏迟被摁在造型室的椅子上,四周挂满各大品牌最新季高定, 随便一件都能抵上普通人半年工资。
冯漫这次真下血本了,连公司御用造型总监都亲自出马。
“这件不错。”造型师拎起一套深灰色西装,剪裁落落大方,领口一枚暗纹胸针若隐若现,处处透着低调奢华。
夏迟望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有点陌生——这段时间不是裹着道袍装神弄鬼就是黑皮演变态,突然人模人样起来,反倒浑身不自在。
又想到待会儿要经历什么,i人的心就像是远赴边疆和亲的公主。
“漫姐,至于吗?就一个满月酒,又不是戛纳走红毯。”
夏迟扯了扯紧绷的领口。
【走红毯也轮不到我这种十八线……】
冯漫翘着二郎腿坐在镜子对面,一身当季高定闪闪发光,红唇抿着吸管慢条斯理喝着冰美式。
“你懂什么?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你不说,谁知道你是跑龙套的。”
夏迟:“……也是。”
【话是拦路的虎,衣是慎人的毛,谁管镶金边儿的是不是洗脚盆子。】
【可为啥要叫上我呢?】
联想起冯漫最近一系列反常,夏迟有些惶恐。
【超雄女人最近真是……放着那么多门面艺人不管,一心扑在我这个龙套身上。】
【还给我租了新公寓……】
【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
手里的冰美式瞬间捏爆了,冯漫缓慢抬头,眼神危险得像要现场表演手撕活人。
还好夏迟及时刹车,转念飞快。
【可能性约等于零,冯漫这事业狂,乌龟都养母的,公的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又或许,真是因为我演技登峰造极,征服了大导?】
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自己尬到脚趾抠地。
【可罗剑又不瞎。】
【又或者……】
【吓!】
当韭菜太久,左思右想都是镰刀嚯嚯的声音。
【难道是……导演图我份子钱?!】
冯漫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噔噔噔”走过来,一巴掌呼他头上。
“瞧你这副怂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送你去刑场呢,出息……”
夏迟盯着镜子里的人微微出神。
造型室的顶灯像一层柔雾,将轮廓勾勒得深邃而矜贵,剪裁考究的西装贴合肩线,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额前散落的碎发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凌厉的眉骨,陌生得像是要去继承一万亿家产。
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领带。
【出息是没有的,有气息就不错了……】
【没想到我一介没人要的孤儿都穿上高定了。】
【这喜事儿该跟谁说呢?想显摆连个家人都没有。】
夏迟突然裂开嘴,傻呆呆朝冯漫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