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分析,叶晨晚也坐直了身子,“娘的意思是,有内奸?”
叶珣面色平淡,“不能排除。可这样的人到底是躲藏在北地,还是隐没于皇都?如同大海捞针,无从查起。”
“斛律孤想见我,是因为笃定日后会兵戎相见?”想了想,她和斛律孤能见面的机会,也只有在战场上。
“魏人虎视眈眈,终有这样一天也不奇怪,要早做准备。”
叶珣如此说,叶晨晚轻应了一声,又想起自己在金矿中的经历,遂尽数告诉了叶珣。
在听完叶晨晚的讲述后,叶珣眉头轻蹙,却迟迟给不出答案。
“娘也没有头绪吗?”
叶珣摇头,“你所说的阵法与矿石,都并未见过,但我会帮你留意这件事。看来魏人有所图谋,布局深远。”
“娘不问我为什么瞒下了这件事,没有上报?”
叶珣只是爱怜地抚摸过她的脸颊,“你想这样做,自然有你的道理,娘支持你。”
叶晨晚斟酌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告诉叶珣实情,“我与墨临城的祭司,做了一笔交易。她会帮我回到北地,而我”时至今日,她仍觉得这个交易不甚真实,“要帮她将玄氏一族拉下皇位。”
良久寂静,只有灯烛明灭。
叶珣仍未做声,叶晨晚看她平静神情,更觉诧异,“娘好像也还是不吃惊。”
“不是不吃惊。”叶珣摇头,“倒不如说吃惊的点在于,尽管早知道墨氏与皇家有仇怨,没想到时隔两百余年,她们还没有放下。想来你若是不答应这笔交易,还会有更多麻烦。”
叶珣这样说,叶晨晚才觉得有些后怕,回想当初要是不答应墨拂歌,恐怕以她的性子,迟早会将自己灭口。
“她说,我是紫微坐命,天命凰女。”依靠在叶珣怀里,许多事能有亲人相商的感觉让她分外安心。
“娘不太信命,更相信想要什么,就该自己去追逐。”叶珣神色温柔,一如孩童时牵她手走过街头巷尾时。
听见叶珣的言辞,叶晨晚眼角绽开星点笑意,又问,“那如果我想要呢?”
叶珣在此刻,深觉她的女儿耀眼如骄阳。
“那就应该是你的。”
得到至亲之人的肯定,叶晨晚心情愉悦,“娘如何看焘阳与墨临?”
“相隔南北,墨临虽富庶,但四通八达也是它的缺陷。沿沧江往南,借助地势,更难阻挡。”叶珣说出自己的见解,“只是有几处关键的门户,譬如楚州,一定要握在手中。门户不破,难以攻克。”
叶晨晚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窗外渐升起的霞光透出几缕微明。
天降破晓。
叶珣会意,拍拍她的肩,“去吧,该回去了。”
叶晨晚站起身,手却仍牵着叶珣不放,面露不舍。叶珣只是仔细而缓慢地替她将衣领理好,“晨晚,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这一别也不是永别,娘会等你回来。”
她只觉眼眶酸涩,泪珠一滴滴滚落下来,郑重许诺道,“我会从墨临回来的。”
“当然,我们也一定会再相逢。”
目送叶晨晚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叶珣才终于背过身用手绢捂住了唇,溢出沉闷的咳嗽声。
良久后她摊开手,看向手绢中那滩刺目的鲜红血迹。
明明是夏日,但她周身还是能感受到入骨的寒意。窗外的栀子花已经谢了,花瓣零落没入尘土。花开花谢匆匆,此花落尽,又会有更多盛开的鲜花。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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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的花叶四季常青,永不知何为凋零。
桃花灼灼,落在扇面,又被白玉骨的折扇轻巧拂落,划出一道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