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琵琶铮铮,如泣如诉时,又不得不感慨,她终于理解为何城中贵胄对折棠极尽追捧。容色倾国,器乐一绝,兼之知书达理,无论什么话题都能不动声色接过。艺色双绝,理应名动京华。
白玉楼的确捡了块宝。
一曲弹罢,折棠小心抬起眼眸想要观察叶晨晚神色,而对方以手支颐,目光从未从自己身上移开。日光落在她眼眸中,似是融化琥珀般透彻莹润,将她眼底的笑意熨烫出灼人风情。
“听折棠姑娘一曲,当值千金。”
这样类似的夸赞,折棠曾听过许多,心中早无波澜。虽然面前这位容姑娘比起祭司,要爱笑许多,但她一样看不透对方的眼睛,以及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面对这样的人,一样是多说易失言,不若不言。
“容姑娘说笑,折棠若是一曲就能值千金,现在哪里还会坐在这里。”她不卑不亢,只静静地重新拧好琵琶弦。
“折棠姑娘把琵琶放下吧,不若来尝尝这楼中的糕点,还不错。”叶晨晚全然不在意折棠那点自嘲,她将装有桃花酥的瓷盏推至折棠面前,“姑娘一曲当然能值千金,只是这千金,都落入了别人的口袋。”
与客人坐在同一张桌前的情况,从前不是没有过,不过都是陪酒陪笑,陪那些贵家公子寻欢作乐。琉璃酒樽奢靡,在酒液倒映中看见的只是自己恭维的假笑。像此刻这般只是坐下如寻常闺中密友般让她尝一尝盘中糕点的,倒是头一次。
折棠依言放下了手中琵琶,却没有接过叶晨晚推来装着糕点的瓷盏。她明白,对方的前半句话只是客套,后半句话才是真正的重点。
“姑娘花费重金见我一面,想来也不是想听我弹曲的,若有什么想说的,不如直言。”
折棠是明白人,也让叶晨晚沟通起来省了不少心思,“八二分成,明明白玉楼的客人都是为姑娘而来,最后却只有两分银两能到你自己手中。”她轻缓的语气将本就慵懒的音调酝酿得醉人,稍不注意就会坠进她眼眸的笑意中,“而我有个想法,一个能与姑娘双赢的想法。”
折棠虽没有立刻接话,但也没有拒绝。叶晨晚知晓她被自己勾起了兴趣,她伸出五指,“五五分成,不知道算不算诚意?”
这个数字让她颇为惊讶地掀起眼帘,“不知是哪家的五五分成。”
叶晨晚起身挑起雅间竹帘,窗外沧江水碧,江对岸远处的高楼绮丽,即使相隔颇有距离也能看见灯火通明。“折棠应该识得对面。”
语气中的自信不言而喻。
京都第一酒楼她自然是识得的。面前这个不知身份的女子竟然是扶风楼幕后的老板的确让她震惊,叶晨晚知道白玉楼与自己八二分成,显然是背后做了功课。五五分成这个出价诚然让她心动,但所有的馈赠背后都标好了价码。须知以扶风楼在京城的分量,即使也是八二分成,也比在白玉楼赚得多,更遑论五五分成。
“容老板抬爱,扶风楼已经是京都第一酒楼,为何还会青眼于我?”生性的谨慎还是让她没有贸然接受这个诱人的价码,转而询问。
楼外画舫游船灯影幢幢,落入她浅色眼眸。她挑起眉梢的动作颇有孩童的无邪,“既是双赢,为何不做?”
她没有明说自己还怀着靠折棠来观察墨拂歌到底想做什么的心思,不过能请到折棠去扶风楼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叶晨晚的反问让折棠一时间无法反驳,只是邀请来得突然,她仍有许多顾虑。
见她做沉吟状,迟迟没有给出回应,叶晨晚也没有强求。她缓步走到折棠身边,“姑娘不必急于给我回应,你做好决定后,随时来扶风楼都可以。”
她微弯下身子,正好与折棠对视,“如果遇到什么难处,也可以随时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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