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往来,玄旸也没有把握此人会不会答应。
一直眺望远处,表现得对他们对话毫无兴趣的墨拂歌终于收回神思,似是在仔细斟酌玄旸的邀请。
她对这种宴请当然是毫无兴趣,但毕竟此处有两位皇嗣相邀。还有一点,身旁洛祁殊的目光似有若无,却始终未从她身上离开,比玄旸还要在意自己是否会答应赴约。念及此,她欠身行礼,“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平日里谁也不爱搭理的祭司今日居然答应了自己的邀约,再想起皇后在前几日宫宴上邀请祭司却白白碰壁,两相对比宣王心情大好,当即吩咐了下人去定下城中最好酒楼的包间,邀请三人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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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散场已是夜深,街上人流渐少。酒桌上心情愉悦连饮数杯佳酿的寄荷公主此刻已是半酣,倚靠在前来接她回府的侍女面前。作为东家的宣王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还勉强端站着,但神思依然涣散。
唯有独自一人站在灯下的墨拂歌,面色平淡,神色仍是清明。灯火照亮她漆黑的眼眸与白玉般清瘦的面庞,在熙攘人群里如一株孤独盛放的昙花。
她是在这场酒宴中唯一一个滴酒未沾的人,同样的,也一言未发,并未参与他们三人任何的话题。
初春时节的晚间仍是冷冽,天空中落下片片纷扬细雪。与其说是雪,当落下时便已然融化,在地面晕开淡色水痕,有几缕飘至面颊上,泛开细微的冷意。
眼前光影稍暗,一把伞撑在了自己面前。墨拂歌回眸,洛祁殊便站在自己身后半步远的位置,一手倾斜着伞为自己挡雪。伞下阴影更显出他眉目深邃,偏偏一双星眸点漆又含笑,车马喧嚣,人声攘攘喧闹入他眼底,归于寂静无声。
墨拂歌记得,他在这场酒宴上从容而谈,接过宣王的劝酒时,还不忘提醒寄荷公主注意酒量。
八面玲珑,无可挑剔。
而此刻,他的伞倾斜向自己,遮住了所有飘落碎雪。“祭司没带伞的话,祁送您回去。”
扑簌有雪落在伞面,听不清人声嘈杂,却能听见雪融之声。
“公主万金之躯,你应当送她回府。”她并未直接拒绝,只是看向被侍女簇拥的寄荷公主。
洛祁殊的目光没有半分游移,“公主殿下自有侍女接送回府,而您没有带伞。”
“···”墨拂歌的眸色在眼睫笼下的阴影中看不真切,唇瓣抿起又复而松开,她最终颔首,“那就有劳洛公子了。”
因得下雪的缘故,街上行人稀少。洛祁殊始终走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因为纸伞一直倾斜向她,他肩廓衣袖不少地方被化开的雪浸出深色水痕。墨拂歌不言不语,只径直往回府的方向走。
终于她听见洛祁殊一声轻咳,开了口,“没想到今日能在骑射场遇见祭司,祁本以为墨小姐不喜欢这些。”
“确实不喜欢。”没想到她答得如此果断。
“那您想来和燕将军交情匪浅,让人艳羡。”
白锦云靴踏过地面的积水,水面倒映随之破碎。墨拂歌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夜色沉沉,唯有几盏风灯在夜雪中明灭不定。
洛祁殊是个聪明人,只从只言片语便猜测出今日自己是与燕矜同行。他如何八面玲珑,她不感兴趣,但她不喜欢有人将这玲珑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我以为,洛公子知交无数,哪里用得上艳羡拂。”她眉梢轻蹙,语气似有讥讽,配上那张无悲无喜的面容,又仿佛只在阐述一个事实。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伯牙子期难寻,又怎会知交无数。”他伸出手接过飘落雪花,任由碎雪在掌心消融。眉睫低垂,星点破碎的光落在眉梢。“小姐说笑了。”
倏忽有风夹杂着细雪扑面而来,墨拂歌拢好衣领袖口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