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渠,末期设闸。事成后设水利司,选贤能者掌管。定期清理河床,岁末修坝。灌溉用水,按田亩均分,立碑公示,违者罚银……”
其上又写诸多小举措,如各家村户若执意不出力,只等官府和别家修缮,坐享其成,应当如何。其上并未写严加惩治,或是劳者多得之类的举措,而是从村户之内的关联入手,经保正,耆老,宗族之力,多加劝教,以成此事。
潘邓嘀咕道:“看着倒不像是学生,像是有基层经验的……”
徐观也点头,“颇有方法。”
潘邓好奇此人姓甚名谁,拿了小刀来,想把卷首拆开看。徐观挡住他,说道:“卷已封了,怎好把它拆开?”
潘邓顺势倒在他身上,说道:“这必不是原卷,想来是袁府尹专叫人誊给我的,拆了就拆了吧。”
徐观犹豫了一下,伸手环住他,还是说道:“余下两场还没考呢。”
潘邓抬头看他,师叔回来之后便刮了面,凑上去已不像昨晚那样扎人了,他贴着师叔的颈窝,想了半天借口,“……你我两个并不阅卷,看了也无伤大雅。”
徐观抿了抿嘴唇,把那沓卷子拿过来放到身后,低头说道,“上有所好,下必相迎,你将这卷拆开,余下不拆的要如何?”模样十分正直贤良,哪有半点袁常棣所看的毫无立场的样子。
潘邓只得蔫蔫作罢。
*
江宁府徐家村。
周臣刚参加过第一次考试,正在府周边徐家村赁来的茅屋之中读书,其友张康前来探望,拎着大篮小篮,还没入柴门,就大声嚷道:“看我拿回什么了!”
周臣抬眼往外看,见好友来到,将书本放下,起身去迎,又把他拿来的吃食放到厨灶边上。
张康从那小篮侧边抽出本书来,此书幅面较寻常书本大上许多,仔细一看,不正是这江南一地的刊物,名叫《江南风尚》的。
张康翻着这刊物,“我来时路上闲暇,边走边看,惊煞人也,你若不亲眼看,猜不出这上写的是什么……”
他翻到其中一页,“喏!”
周臣定睛一看,只见其上写道:《磁雄二州燃烽火,守将泪别太上皇:一场关于国土与气节的抉择,忠君之士,忠的是国家还是赵家?》
周臣光看这题目就已经心中大震,连忙到桌前坐下来,把那刊物展平在桌上,从头读到尾。
文章中所说,乃是北方时事,金军将太上皇与宗室掳走,到了河北一地,借皇帝之前的诏书以及太上皇之身,要求河北守将割地。
金军大军先到达河北磁州,守将宗泽起初不知太上皇到此,奋勇抵抗,拒不割地,金军却说这里已经被皇帝割据了,拿出皇帝手写诏书,证明此地现在是大金的领土,又把太上皇推到城前。
太上皇站在城楼之下让守将开城门,说此地已经割让给金国,百姓们不要抵抗,在哪国的治下都一样安居乐业。将领都哭了,但是还是誓死守城,绝不割让领土。金军受挫,到了河北雄州,故技重施,燕山王董平宣称皇帝诏书到他这不管用,依旧不肯割让。
周臣看得拳头攥紧,牙关紧咬。张康站在他身后,重读此文也依旧气血上头。金军掳走皇室,耻矣!
周臣赶紧往后翻页,后面是紧跟在时事之后的评论,“……我闻忠者,士之纲常也。然忠有大小之分,深浅之别。昔范文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言,实乃千古士大夫之心言。
夫忠君者,臣子之常道,然君非社稷,社稷非君也。磁雄二州守将,宁违君命而不弃城池,非不忠也,乃大忠也!昔日寇准力排众议,请帝亲征,时人或有非议,然使百万生灵免于涂炭,此岂非忠国之大者乎?左传有云,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