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啧啧感叹,“多亏太师当日推移腾挪之计,把国书修改一番,才没叫我大宋与金国把话说死,如今再次重启合约,也是个应有之理。”
说话之间陈文昭到来,赵佶紧忙召唤:“太师来了,快帮朕看看,这次写的国书如何?”
陈文昭满目惊诧,国书?难不成皇帝又要与金国联合?
他狐疑地把皇帝手迹拿在手里,满面凝重,从前看到后。
皇帝真不愧是活稀泥的好手,他在国书当中依旧沿用上次的话术,致力于把观点藏在语言之下,十分含蓄。
先在其中写明宋军已经连连大胜,攻占了许多城池,只是为了遵守上次合约的约定,并没有攻占燕京。再说明两方夹击辽军,无论是谁先攻下燕京,大宋都会给金国岁币,言下之意即为,就算是金国攻下燕京,也要让还给大宋。
之后还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西夏与辽国如何如何,陈文昭看着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合了合眼睛,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陛下当真要再启合约?童枢密与董都尉已经到了雄州,未尝不可一举攻燕,何必要与金国联合?”
赵佶听了太师这么问,叹气说道:“童贯到了北面许久,也不见出兵,前两日崇德帝姬还来宫中哭诉,说要把董都尉召回来……唉,朕心意已决,既有金国在,可消耗他蛮夷兵力来助我收复国土,又何必叫我大宋百姓前去送死?再者说收复燕云十六州之事,不容有闪失。”
实际上是国库已经没有钱了,他大宋也再吃不起败仗了,与其花钱打些没成算的账,还不如花钱把燕京买回来划算。
陈文昭又是良久不语,看着手中已经起草好,只等盖印的国书,又看了看蓄势待发的马扩,再看大殿之上只有皇帝陛下、马扩、宇文虚中、范致虚几人。
“臣为陛下修改国书吧。”
赵佶说道:“如此甚好!”
陈太师便改了一遍。之前依皇帝所写,先是说宋军打了胜仗,而后又让金军收复燕京,这种种不经细想,实在是前后矛盾。最后又写西夏之事,不知所云。
依潘邓所说,那完颜阿骨打是心细之人,一代开国之君,胸怀与胆魄俱在,此信若是叫他看了,怕是当场就能得知大宋如今兵力如何。
陈文昭提笔修改,把别的全划了,只写西夏动乱,如今兵力西移,按照二国合约,金国应该退避三舍,待到来年西夏事平,再与宋朝一同夹击,方才显一国诚信。可若是金国在此之间攻破了燕京,则大宋按对辽岁币补给金国,而大宋要燕云十六州一州不落,望贵国谨遵条约,勿谓言之不预。
国书修改完之后,陈文昭看了许久,又看向端坐主位的皇帝陛下,说道:“臣官居太师,不若此封国书便让臣署名吧。”
马扩看了陈太师一眼,颇为惊诧。
赵佶虽不明白为何如此,但太师所言他自是答应。陈文昭写好了国书,便交由马正使。
马扩当天一路东行,欲到登州海岸北上。
陈文昭回到家中则是数声叹息,叹得前来拜访的徐侍郎都把头从书信中拔出来,诧异得看了他一眼。
陈文昭也看向师弟,见他面色红润,双眼有光,不由得十分羡慕,“想你早年也整天担忧国事,如今只我一人操心了,你倒每天笑呵呵的,看什么呢?”
徐观慢条斯理地把信纸叠好揣在怀里,“太师日理万机,哪里是我等俗人可比,我也是看侄儿来信,见他在江南过得好,心中放心罢了。”
陈文昭摇头说道:“你那侄儿还总说国破家亡呢,看真有那一天,你要去何处做侍郎。”
徐观不理他发牢骚,嘴角溢出一抹笑来,“真有那一天,我便不做侍郎,做个帐房先生也快活。”
屋中沉默半晌,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