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已经下了,穆丛峬在心中安慰自己。可与此同时,他也十分清楚,若是对方真的想走,他拦不住,也不会拦。
他绞尽脑汁,想要找到让对方留下的理由,可那些理由都不能说服自己。
长夜漫漫,穆丛峬的身影有些落寞地蜷缩在太师椅上,原本在下面跪着墨玉早就被他打发了。他不敢睡,害怕一醒来听见的就是对方离开的消息。
而与他有同样情况的还有顾时晏。
他来到偏殿中,只觉得松了一口气。顾不上洗漱,他直接将外袍脱掉,钻到了被子里,将轻薄的有些冰冷的被子把整个身体都覆盖起来,整个脸都被被子蒙住了。
他在宽大的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临走之前姬若锡对他说的话。
那日几位长老联手用阵法将他体内的毒压制了下来,与姬若锡在对弈之时闲谈,后者无意间提起:“北戎新任国师进京了。”
随后的对弈中,顾时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熟知他性格的姬若锡自然看出来他的异常,只是他当时没有说,反而是等待棋局结束之时再开口。
“你的心乱了,你在担心那个皇帝。”姬若锡将洁白的棋子落下,宣告这场棋局的结束,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面对姬若锡探究的目光,顾时晏坐怀不乱,有些不在意地说:“这又是怎么猜出来的,我没事担心他做什么?”
姬若锡轻笑,“那北戎国师进京无疑是冲着皇帝去的,大抵是想借机让皇帝与北戎停战罢了。自从我说起这件事,你的心思就不在这棋盘上了,倒是让我找到个机会赢了你一次。”
“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异样的心思,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姬若锡豪迈地笑着离开,只留下顾时晏一个人坐在原地,盯着布满黑白棋子的棋盘发呆。
顾时晏承认,自己在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第一反应便是回京去救他,哪怕对方并不需要自己。
可这怎么就是自己喜欢上他了,顾时晏心中有些不明白。脑海中随即浮现起穆丛峬的样子,虽然他的脸皮有些厚,虽然他有些奇怪,可顾时晏的心中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有了属于穆丛峬的位置。
姬若锡说的对,顾时晏对穆丛峬动了情,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
待到他将一切都想明白,他迅速地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拉上弘亭,和姬若锡打了声招呼便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奔。
在顾时晏离开后,姬若锡笑着与殿中的长老说:“当日他下山之前,说要将这世间最尊贵之人娶回来,我还以为这是玩笑话,没想到他是真的动心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那日说的的确是玩笑话,可谁又能想到这玩笑今日成真了呢?”一名长老笑着附和。
姬若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思索着开口:“三年前他去边境对方北戎国师之时,找我要了白羽,他说自己将破虹留在江南保护别人了,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对帝王有意思了。”
顾时晏并不知道众人玩笑般的谈话,他心中着急,一路上丝毫都不曾停歇,压制体内的毒性已经用了数日,若是再不快些,怕是要来不及了。
二人的身影如同一道弧光穿行在空中,弘亭哪里感受过这样的速度,只觉得头晕眼花。而后二人成功赶到了,顾时晏在出手教训桓宰后,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穆丛峬。
顾时晏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一时之间难免有些纠结。清冷的被子覆盖在他有些发热的脸庞上,一股熟悉的气味传入他的体内,那股香味深沉又厚重,是穆丛峬身上龙涎香的味道。
他有些烦躁地将被子踹开,他只觉得自己怕是魔怔了,好端端的被子怎么会出现穆丛峬的味道呢?可他不知道的是,方才穆丛峬想说的就是这间偏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