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丛峬面上依旧平静,可心中却有些委屈,他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只道:“下去吧。”
胡先颇有一副劫后余生的感觉,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又惹得本就心情不佳的帝王动怒。
这长长的车队穿过京城繁华的街道,一路上的行人纷纷朝着马车行礼,只是他们面上的表情不是得见天子车架的喜悦,而是恐惧,帝王暴虐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而他们眼中暴虐的帝王,此刻正蜷缩在马车中,他周身的锋芒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落魄的气息,像极了一只被主人丢在路边的小狗。
他的手中还死死攥紧着顾时晏看过的游记,以及那枚从江南带回来的,已经有些发白的手帕。此刻的马车中只有他一人,他将游记和手帕缓缓地送到自己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打在上面。
随后他将头狠狠地埋进了里面,想从中找到一丝有关少年的气息,只是这手帕早就经过了数次清洗,而这书籍更是只有草木的气味。
他的样子几近痴迷,仿佛一头暴躁的野兽,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书中有少年留下的痕迹,整个人躁动的情绪瞬间被抚平。
少年的字清新隽永,恰如他本人一般,小巧在字体在印刻的字句间也丝毫不落下风,只寥寥数语。
“北境常年飞雪,我从未见过山花烂漫之景。”不知是否是书中的文字有让人放下戒备的魔力,顾时晏竟将心中的想法一字不落地写了下来。
穆丛峬原先还在抱怨少年为何又将自己丢下,可看到这些字迹,他心中所想的便是带少年去一趟着书中所描述的地方。
他顺着少年留下的痕迹,将这篇游记读完了,他躁动的心情此刻已经彻底被抚平。
这篇游记所描绘的是一个名为春城的地方,相传这里四季如春,花卉种类繁多,常年花开不败。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的地方,只是如今朝中还需要他主持大局,不能亲自带顾时晏前去,只不过可以先让宫中的花匠们将那些搜集来的珍贵的奇异花卉好好培育一番。
另一边,顾时晏早就用帝王将他留在京中这个借口将顾承夫妇二人给骗了过去。
梁丘岚对此还颇有些不满,抱怨道:“这京中最多的便是官员,要什么样的留守京中找不到人选,偏偏要我儿留在这里,京中气候燥热”
“这是陛下器重晏儿,夫人也许多年没有去过避暑山庄了,今年便好好玩一玩,与各位大人的夫人一起去踏青喝茶。”顾承看了顾时晏一眼,父子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将一切信息互相告知。
他见妻子喋喋不休,便连忙岔开话题,将人带了出去。
二人走后,这间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顾时晏和华灵二人。
华灵见人已经走了,说话也不再顾忌:“顾大人似乎猜到了什么。”
顾时晏只是笑了笑,而后开口:“他自然能看出来,正如我母亲所说,这京中要什么官员没有,偏偏将我留在这里。他在官场沉浮这么些年,这样的事情还是能看出来的,只是他不知道我留在京中是为了什么罢了。”
“是啊,您还没有告诉我您为何会留在京中呢。”华灵眼神期待,漆黑的眼神中迸发出光亮。
顾时晏沉思片刻后开口,语气沉重:“我要回一趟云梁千尺。”
华灵一头雾水,“这么快就回去?我们不是才来京中一月有余吗?”她看了一眼顾时晏,后者将目光别开,随后华灵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拉住顾时晏的衣袖,语气焦急:“是不是您的毒?”
她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看了一眼四周,好在周围是没有人的,若是有人顾时晏第一时间将会有所察觉。
顾时晏眼见瞒不住,便无奈地点了点头。华灵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