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现出慌乱的神色,“那您闹这么大一出……他能同意嫁给您吗?”
梁蕴品脸色阴得能滴水,终于开口,“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一心欲言又止,目光躲了躲又忍不住迎上去,“少爷,小的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梁蕴品撇开脸,余光却滞留在一心身上。
“若有一日,陆公子知道了您如今的处境……”
一心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把梁蕴品埋下的火药提前挖了出来,“他会不会误会您,是为了救梁家才娶他的啊……”
“………………”
他会这样想么?
梁蕴品端坐于沁荷居的六仙桌前,盯着那扇绣荷的屏风发愣。
那屏风不知何时绣上了两尾灵动的鲤鱼,摇头摆尾地在芙蕖与莲叶间穿梭嬉戏。一尾粗大壮实,通体红里泛金,一尾则纤细飘逸,泛白的小腹下透着一抹藕色。
梁蕴品又开始后知后觉——这两尾鱼,仿佛一月之前还不在这屏风之上。
是陆宛绣的。
怪不得这几日攥他的手,总觉得他指尖布满了细细密密的伤口。
梁蕴品叹了口气,透过屏风看向床前忙碌的身影。阿生带回的女大夫姓姬,竟是圩宁族人,幼时流落大邹边境被陆之垣救起,为答谢陆家从此苦练医术,可以说陆宛是在她的庇护下才能安然长大。
眼下姬大夫正在给陆宛验伤,嘴里不住地发出阵阵惋叹,听得梁蕴品心情七上八下,连一心走到他身旁也懒得瞟一眼。
一心丝毫不敢逾矩,眼神只落在梁蕴品身上,提醒道,“大人,眼下已是晌午,不如先用饭吧。”又将手中食盒往前推了推,“韵婉楼的掌柜不知从何处听闻陆公子病了,特意送来这个食盒,说是孝敬大人和公子的一片心意。”
“韵婉楼?专程送来的?”
梁蕴品终于肯给一心施舍一个正眼,视线却恰好落在食盒顶端。
他发现这个食盒比他往日所见食盒都要古朴,一看便是由顶级乌木重工打造,食盒顶端正中还镶嵌了一颗猫眼似的绿松石,绿松石内光影流动,似有文字篆刻其中。
梁蕴品被那绿松石晃了眼,不由得靠近了些,只见石头中央赫然刻着两个银漆描边的篆体小字——
蕴宛。
梁蕴品一怔,倏忽双目圆睁,心中的平静被一股极具冲击力的震撼所打破。
这是……陆宛的字。
“韵婉”即是“蕴宛”,“舒志巷”是愿他“遭周文而舒志”。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陆宛久久藏匿于心,却没机会宣之于口的?
对了,王叔曾与他说,来襄州置办产业时走了大运,一位身份低调的富商着急回乡,欲将此宅低价脱手,正巧遇上了梁家来此地购置府邸。
他真傻,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无非是陆宛在前头为他铺路,好让他坐享其成罢了。
怪不得……怪不得陆宛初来乍到,下马车时竟流露出一丝眷念的神情……
这本就是他的宅,是他为自己悉心打造的爱巢,而他梁蕴品鸠占鹊巢,还将人生生耽误了许久,只落得一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梁蕴品忽然浑身颤抖起来,细密的疼痛爬上他酸胀的胸膛,他扪着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像一尾窒息的鱼,怎么都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一心被梁蕴品吓坏了,连忙上手扶住他,心道这又是怎么了,这个食盒难道也下了毒药么?
“大人,大人?”
一心急得眉头直皱,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扬头便喊,“大夫,姬大夫,您快来瞧瞧我们大人吧,他好像……好像又不好了!”
“啧,怎么了?”
姬青从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