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懿旨,着睿亲王、议政王大臣会议、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午后至慈宁宫西暖阁议事。就说……事关黄河汛期,皇帝陛下有重要谕示。”
“嗻。”苏麻喇姑领命而去,动作轻得未惊扰分毫榻上熟睡的小祖宗。
木苔的目光重新落回折子上,心思却活络起来。
顺崽提出的“埽工”结合苇网加固的想法,确实是因地制宜的好法子。但纸上谈兵易,落实下去却千头万绪。钱粮、物料、征集民夫、工部匠作司的技术指导、地方官吏的执行力……环环相扣,哪一环出了问题,都是人命关天。而且顺崽那个“特议组”的名头,也得在他亲自出场前,先垫垫底,免得那些老狐狸初次听闻太过惊诧。
她提笔,在几份关于黄河备防的奏折上,用朱批写下清晰的指令:
“工部:速令河南、山东、直隶河道总督府据实报来各险工处详细地形水势图,着令经验丰富之老河工同往勘查,详述往年所用物料、工法及成效利弊。着工部匠作司精选熟悉埽工之老匠,三日内至值房候命。”
“户部:核算现有库银,厘清可用之粮米储备。即日起,筹措采购上等麻绳、毛竹、芦苇(需密实坚韧者)、秫秸、壮柳条枝及铁料(用于桩头钩连)。先行核算五十万两预备银,待详细计划呈上再酌情增拨。严令所购物料不得以次充好,违者严惩不贷。”
“吏部:发文沿河州县,命其严加督促里甲预备民夫,登记造册,并安抚民心,宣扬朝廷此番备防决心。凡因工致伤、致死者,由地方官核实上报,按例抚恤,不得拖延克扣。若有怠政扰民者,即刻拿问!”
批完这些,她放下笔,揉了揉眉心。皇帝虽小,但皇太后代行政令已久,这朱批便是最高指令。她提前将这些执行层面的铺垫做好,等顺崽的“金点子”抛出时,才能有更坚实的根基。这不仅仅是帮儿子减轻负担,更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扯皮,能在汛期前争取宝贵的时间。
午后,阳光偏西。顺崽在宫女轻柔的呼唤中醒来,懵懵懂懂地揉着眼睛,一歪头就看见木苔含笑坐在一旁。
“醒啦?睡得可沉,小猪似的。”木苔笑着递过温热的帕子。
顺崽下意识接过擦脸,脑子慢慢回笼,猛地想起:“皇额娘!那个……那个‘特议组’!”
“是‘防汛抗旱救灾特别议事小组’。”木苔一本正经地纠正,眼里满是笑意,“放心,没忘。人我都给你叫来了,就在西暖阁候着呢。”
顺崽立刻精神抖擞,三两下爬下软榻:“快快快!朕要更衣!穿那个绣了小小金龙的常服!气势足!”
西暖阁内,气氛略显紧绷。睿亲王多尔衮坐在上首左侧闭目养神。工部尚书图海和户部尚书巴哈纳垂手肃立,另外几位议政大臣相互交换着眼色,对于今日不寻常的午后召见,以及传言小皇帝昨日“登高望月”后突有“妙想”,皆心怀揣测。太后的几道急旨朱批他们也传阅了,要求明确严厉,透出不同寻常的决心。难道小皇帝……真有什么惊世高见?
帘子打起,木苔牵着换好崭新常服的顺崽走了进来。顺崽努力板着小脸,试图展现帝王的威严,但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压不住的兴奋和新奇。
“臣等恭请皇上圣安,太后慈安!”众人连忙躬身行礼。
“众卿平身吧。”顺崽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显得沉稳些,“今日召各位爱卿来,是为黄河防汛之事。朕近日思之良久,忧心如焚……”他顿了顿,在木苔鼓励的目光下,直接切入核心,“故朕决定,成立一个‘防汛抗旱救灾特别议事小组’,专责统筹此事!”
“特……特议……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这名字着实拗口又新鲜。但睿亲王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如炬地看向小皇帝和他身旁的木苔。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