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逐步接受自己去读书的事。
八月稻熟,地里的庄稼眼看就要收割了,忽然来了这么一场雨,倒了不少,柳夏忧心忡忡。
“夏哥不用担心,天上的云稀薄,今天下完了估计就散了,明天会是个大太阳。”陆景瞧了瞧天色。
“陆小子说的对,明天估摸着就不下了,没想到陆小子还会看天。”柳大山惊讶。
“柳叔,我会的可多了。”陆景头望地高高的,洋洋得意。
听了他俩的话,又看见陆景插科打诨的模样,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果不其然第二天出了大太阳。
柳夏要去镇上买些东西,问陆景要不要跟着一块去。
陆景当然要去了,忙从柳夏手里取下篮子拎着,笑的狗腿:“我给夏哥当拎包跟班跟屁虫,夏哥买了什么往后头甩就是了。”
柳夏被他弄的好笑。
柳家离镇上不远,他俩走过去也要不了多久。
边走两个人边聊天,从天南聊到地北,陆景年纪小但小小年纪经历丰富,去过的地方柳夏听都没听说过。陆景又能说会道,说的又是柳夏没见过的,一下子把柳夏的心神全抓住了。
“沧州从十月天上就会开始冒雪,十一月十二月雪最大的时候,跟鹅毛一样一块一块的往下落,一丈外的东西都可能看不清,在地上能积一人多高,那个时候全世界都是白的。”陆景边说边比划。
平岗温暖,冬天最多不过放在院子里的水过一夜结层冰的温度,柳夏从未见过鹅毛一样的雪,也从未见过全世界都被白色覆盖的样子,他随着陆景的话去想象,为那样的白色冰雪世界震惊。
闲聊的话题都是东一下西一下,眼看着快要到镇上的时候,话题又扯回小山村,扯回平岗,柳夏问陆景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做什么。
“洗衣做饭,扫地喂猪,下田种地。”陆景乖巧答道。
“不想继续读书吗?”柳夏脱口而出,又意识到说错了什么,抿嘴收声。
陆景眼神一暗,转眼恢复正常,笑嘻嘻:“上学太费事了,还是割猪草容易些。”
“家里没养猪,也没那么多衣服洗,地都佃出去了……”柳夏低声嘟囔。
“什么?”陆景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柳夏支支吾吾道。
陆景叹了口气,靠近柳夏,摇了摇他肩膀,:“夏哥,你之前不是说有个账房月钱一两半的活计能介绍给我吗?你看我干那个可成不?”
柳夏面上一喜,想起了这么个事,拉着陆景就开始详谈这份活计。“这份活还得从我那个‘集市’说起。”
柳大山当年归乡时,身上的大半钱财都拿来在平岗置办产业,当年年景不好,柳大山趁机在镇上收了七八家铺子,还收了镇上唯一一家酒楼,就为了以后收租子,给子孙后代留个长久。
但哪有什么能一直长久的事呢?铺子陆陆续续只剩下四家,唯一的酒楼也经营不善开不了张,无人接手。
西南地区崇山峻岭遍布,三河县是西南地区的北部门户,不管你是中原哪儿的还是西南哪里的,要从西南入中原或从中原入西南必然经过三河。
只是过路行商不停留,要停留也直奔三河,平岗虽然离得极近,也分不到一点过路人一点眼神。
柳家酒楼无人接手,柳家自己又开不起来,柳夏十四岁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将酒楼进行改造,主体框架不变,四面开了大敞的门,把楼里清空,楼下围着造了一圈货柜桌子。
又请柳大山出山耗费了最后一点人脉——让认识的过路行商在此处便宜售卖瑕疵品。跑商山高水遥,货品在路上有损耗实在正常不过,反正都是便宜处理,不如在三河县就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