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笑道:“奴婢还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对哪位姑娘像对谢姑娘这么上心呢。”
她的目光跟语气里全是羡慕,可谢思琦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上心……
他对她的上心便是跟他的母妃一起逼得她姐姐自缢身亡,本该被记在史册上受后世敬仰的贤后成了盛朝百年来第一位被废的皇后,她的父亲生性儒雅,待人宽厚,最后却病死在牢狱之中,得知父亲死讯,她的嫡母一条白绫追随父亲而去,三叔是那样一个少年时便天纵英奇才之人,因为担心她,被废了一条手臂,她的弟弟妹妹,还有棠棠,本该是一世无忧,如今却被迫在边关吃苦,这就是他秦逸寒的上心,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非她死了,否则她一定要了秦逸寒的命。
见谢思琦呼吸有几分急促,小丫鬟顿时急了,“谢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屋内的金丝炭烧得还不够旺?”
***
“吾女亲启:
女在千里,母心担忧,望我女千万保重。
母无能,使得吾女在外受苦,母心实在难安,经常夜不能寐,菩提树下,母唯有一愿,折寿十年,换吾女喜乐常宁。
按吾女嘱托,徐家小女已伴废太子身侧,她有千言万语相告,只待吾女回京,沐家小子已入翰林院,得鸿儒教导,吾女且安心。
朝宁九年腊月中旬,天降异象,乃不吉之兆,圣上有意择皇子前往边关,宫中皇子众多,母怀疑是燕王秦逸墨,望吾女心有警惕,若无意外,帝可能削边关兵权,召威远将军归京。
南边已有流民起义,强占城池,边关动荡,恐天下局势更危矣。
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保重,母不在,吾女切记珍重自己,莫要担忧记挂家人,待邪崇退散,四海清明,你我母女再相聚。
母留。”
屋子里面极其安静,翠兰试探性地望了温棠一眼,“姑娘要将此事告诉林将军吗?”
“林将军肯定比我先知道。”温棠将信反扣在桌面,神色凝重。
翠兰皱眉,“林将军戍守边关多年,若是被贸然收回兵权,那军心必定不稳。”
本朝戍守边疆的将士大概有四万人,他们之中绝大数人连圣上的面都未见过,他们听从威远将军的命令,是因为威远将军是一个好的将领,可一旦威远将军被召回京,那军心必受其影响。
温棠垂了垂眸,掐紧了手心,因为是上元灯节,谢无宴今日不必去军营,用完午膳,谢时予拉着谢禾蓁离开,谢无宴眉目清润,不疾不徐地问:“怎么,今日有心事?”
“是有一桩事。”
谢无宴长指修长,慢条斯理剥了个橙子给她,“温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1],可若是君还以其他条件相要挟,那将又该如何?”
威远将军父子都在边关没错,可林家女眷都在京城,一旦圣上用林将军的妻女相要挟,那林将军势必陷入两难的境地,但论行兵打战,戍守边关,无人能比得上林将军,燕王此人,刚愎自用,行事冲动,圣上为何派他过来,温棠心知肚明。
“若圣上起了疑心,那将军无疑会成为困兽之斗,唯一的破局之法可能会是以心攻心。”
温棠一双眼睛犹如秋水,霎时明亮起来,她明白了。
谢无宴唇角微微上扬,问她,“今日是上元灯节,你可要放孔明灯?”
边关城民风淳朴,上元灯节气氛热闹,沿街有猜灯谜、吆喝着卖糖葫芦、卖面人儿、卖馄饨的。
温棠跟谢无宴一出现,便有人朝他们看过来,少女目光看向了糖葫芦,少顷,谢无宴便付了钱,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正在这时,街市小巷里面传来姑娘的惊呼声,“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