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回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不上不下,飘着又漾着。
眼角余光好似看到身前人转过头来,清回敛回下颌,一下对上了傅子皋的眼睛。
那目光灼灼,闪着热切的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好似要牢牢记住她今日的模样。
于是清回也学着他不去眨眼,直累的眼中都泛起了些微泪花,却还不见眼前人动一下。
傅子皋心中知晓该回转过去,可却像被勾住了般,收不回眼。
今日眼前人恰如清水出芙蓉般素雅,鬓上仅仅只一根玉簪。面容白净,不事雕琢,却足以让山月为之动色。
从前见过的那些面,好似都被此般花颜给比下去了。他只想将此情此景,刻于心间。
范公倏忽轻咳一声,傅子皋霎时清醒,闻声一动,转回头去。晏公已与轻棪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子皋。”晏公一下子叫住他。
傅子皋些微紧张,执上一礼。
“范公园子已然收拾出来,你或是回园中安歇,或是……”眼神一转,看向清回,又转瞬越过,转去看身后的轻棪,“轻棪很是崇拜你,也有意同你多说几句。”
傅子皋回道:“为时尚早,我便先同轻棪聊上几句。”
晏公点了点头,“我要与文苑兄秉烛夜谈,你们自便吧。”话毕,与范公并肩回了园子去。
清回呆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大姐姐,你在想什么?”轻棪好奇地问她。
清回忙摇了摇头,又望向傅子皋,行了个万福,“傅公子,我便先告退了。”
见傅子皋笑着回以一礼,清回转过身,盈盈离去。
……
长夜漫漫,又不能睡眠。清回与桂儿坐在一处,闲闲地打络子玩。
“姑娘,你怎么没稍稍多留一阵子呢?”桂儿问道。她心中自是知道,已近二旬未见,自家姑娘是想念傅公子的。
“人都见到了,不就足够了吗,我才没你想的那样贪心呢。”清回伸出食指轻戳桂儿的额,玩笑道。
顿了一顿,又道:“我若留下,即使有轻棪在,那也算是于理不合。况且今日父亲所为……我怕他是猜出来我的心意了。”
桂儿一惊,“如今姑娘除了按例着善元去书院借书外,连些微出格举动都没有,更别提与傅公子见面了。主君他如何能知晓呢?”
清回摇了摇头,“父亲敏锐,早早便知道了也未可知呢。”
“可我看主君今日之意,颇有几分看中了傅公子,想纳他为婿呢。”
手中梅花络子已近成型,清回举在烛光前左右看了看,又在手中抚弄了好一会儿,随即起身,将其挂在了床幔上。
“不论如何,我是不能再有任何举动不合闺仪。”
打这个络子的时候,她是本想要悄悄送给傅子皋的。可坐在这儿细细思量一阵,像被当头泼了盆凉水般,蓦的有些后怕。
父亲宠爱自己,有感念与母亲情意之故,更有自己自小妥帖端重、合长辈心意之故。倘若只是自己的心思被父亲看出来,那倒无妨,顶多算是暗中思慕才子,含羞承认也就罢了;可若是自己的一番举动被父亲发觉……那难免会叫父亲觉得看错了自己。
父亲若认为自己恃宠而骄了,失望之余,一切便都没有了回头路。
看中傅子皋,有意纳他为婿,可不代表父亲一定会将自己许给他……家中还有二妹妹清映呢,父亲也很宠爱她的。
好在如今父亲对自己态度一如当初,想来充其量也只是发觉了她的心意罢。却也更得谨慎言行,不能再做险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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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话毕,天已渐露白,晏父亲将范公送回园子。又自己提着个灯笼,缓缓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