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可能答应他。我要的就是他的死,连同摧毁这背后象征性的一切。
大火燃烧了一整夜。
然后,第二天醒来时,一切都消失了。世界回退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庄严的圣城焕然一新。我在难以自扼的惊惧和震悚中望向日历,上面的日期,正是一切还没有开始的那一天。
*
我的确有着一腔热血的时候,不是说这种一腔热血有哪里不好,只是热血被止冷了,浇息了,泼溅出去,剩下的就不再有什么了。
在那些迷茫的、愤恨的、不解的夜里,我的确这么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时间被重置了?
——为什么教廷必须存在?
——为什么只有我记得这些?
是我做错了吗?所以要改弦更张,让一切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可如果我做错了,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无数个寂静的夜晚里,我站在玻璃窗后,拨开帘幕看窗外无休止寂静的夜。这样的黑暗似乎能融化一切、包容一切,所谓的立场、正义,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烛火将我的倒影投在窗中,与万籁俱寂的夜景重叠,触目惊心的格格不入。
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样的确是不对的。】
它是某天突然出现的,像一个烙痕,凭空深深印刻在思想中。我在水池前洗手的动作停下来,把水泼到脸上,然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眼前的镜子。
【哪里不对?】
【我错在哪了?】
【这并不符合设定,】那个凭空出现在脑海里的想法这样回答,【不符合设定,所以,就不该存在。】
可设定就应该是对的吗?
其实我知道,到了这里就不该问了。就好像质疑一个宇宙中颠扑不破的真理,物理学告诉你,真空中光速为29979米每秒,这时候你就该接受了,而不是跳起来问,凭什么光速等于这个?
光速不能是另外的数字吗?
我认为现在的光速是错误的。
听听,听听,多么可笑。是个人都不会搭理你。
整个世界都在和你作对,你就是错的。
在那以后,这样的修正发生的越来越频繁,就像我做了这些惊世骇俗的事后,终于成了某个存在的重点标记对象。有时候仅仅是招手一辆马车,出门吃一顿饭,咔吧一声,这天突然就重置掉了。
这在当时的我眼里当然是完全随机、无缘无由的——毕竟,我还不知道所谓的“设定”具体究竟是什么。
上一秒你在做一件事,下一秒,一切可能又跳转到过去的另一个场景上。
世界错乱而混沌,根本不讲什么道理,时间的排布是无序的,而最为可怖的是,这种倒错只发生在你一个人身上。
后来想想,这段时期的记忆的确对我人格的确立产生了不可磨灭的重大影响。具体概括一下就是,我很置身事外,能不去插手的事情,就一律放弃去施加影响。我知道这样会显得我冷漠,可归根结底,我也不是最开始就是这样子的。
这段混沌的时期过了多久已经不可考证,毕竟,没有一面时钟能告诉你向前溯回了多少时间。直到我从抵抗变成习惯,再变成隔岸观火、充耳不闻。
一种习得性的麻木,我后来才这么知道。
当我习惯用最小的力气,做那些“最对”、“最符合设定”的事,但却始终一直想探究原因,探究所谓的设定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终于,在某个清晨,一切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我“看见”了。
我看见远古的魔王城在四溢的黑气中震颤;看见教廷的荣光世世代代,永不衰落;看见漫天的炮火,看见与世隔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