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瘦削的、怀抱婴儿的女人,她神情慌张,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小宝,坚持住,娘这就去给你找医师!”
我和桑瑱对望一眼,都认出了这女子,这是晚湘村那场疫症中唯一幸存的孕妇,名唤阿彩。
阿彩的男人和家人在疫症中相继离世,只有她挺着大肚子熬了过来,犹记去年我们离开时,她尚未临盆。
“小宝小宝……”女人紧紧搂着怀中婴儿,急匆匆地从我们身旁经过时,并未认出乔装易容后的我们。
“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娘便同你一起去……”
怀抱婴孩的母亲神情焦急,边跑边哀嚎。
许是速度过快,而她又太慌太难过,一不小心,便绊到了路边的石堆上。
眼看着孩子就要从她手中甩飞出去,桑瑱赶忙下马。
那自然是来不及的。
我抢先一步,一个翻腾飞身,伸手接住了孱弱的婴儿。
阿彩一骨碌爬起来,慌忙抢过孩子,长吁了一口气:“谢谢,谢谢。”
桑瑱此时也走上前来,目光落在婴儿脸上,犹豫片刻后,问道:“这孩子……怎么了?”
听闻声音,女人瞪大双眼,脸上露出惊愕神色。
“你……”她从上到下打量着桑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是连医师!你是连医师对吗?”说罢,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桑瑱顿时手足无措,僵在原地。
“连医师!”阿彩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扯住桑瑱衣角,不住地磕头,“其他医师都说我家小宝活不过今晚,我不信,求求您救救他,求求您救救他啊!”
妇人哭得梨花带雨。
桑瑱向来忌讳别人跪他,忙伸手去扶,“我不是连医师,姑娘先起来再说。”
阿彩却匍匐在地,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泣不成声。
桑瑱为难地站在原地,无助地看向我。
我看了眼那个气息微弱的孩子,犹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桑瑱将孩子小心抱起,问:“为何说我是连医师?”
今日他贴上了胡子,打扮成了中年人的模样,不仔细辨认,不会有人将他与那个温柔挺拔的少年医师联系在一起。
阿彩抹了一把眼泪,满眼激动:“果然是您!”
“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您如菩萨般降临,在我快要死的时候,您那些温柔鼓励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即使到了八十岁,我也不会忘记您的救命之恩,也不会忘记您那时的声音。”
竟是……这个原因。
我和桑瑱同时陷入了沉默。
阿彩缓缓起身,紧紧盯着自己的孩子,满脸悲痛:“连医师,我就这么一个娃儿,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求您一定要救他啊!”
小小的婴儿此刻正安静沉睡,五官虽清秀可爱,然而皮肤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桑瑱仔细检查了他的呼吸和脉搏,沉声道:“有救。”
得到肯定答复,妇人脸上的沉痛瞬间一扫而光:“太好了!”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她的目光转向我,“忘月姑娘?”
我不想多生事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是忘月姑娘吗?”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头又问桑瑱:“你们没在一起?”
桑瑱垂眸,亦未作答。
见无人回应,她识趣地闭上了嘴,但目光仍在我和桑瑱之间来回移动。
“阿彩姑娘。”桑瑱催促,“先回去,我来给小宝开个方子。”
“好!好的!”阿彩这才回神,忙走在前面引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