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气得胡子抖了抖,回头又往裴淮瑾身上看了眼。
待看到他背后渗出的血迹时, 冷肃的神情中到底露出了不忍之色,重重叹了口气, 无力摇头,“走吧,二弟进屋说。”
宣阳侯此次是为秦安之事而来, 待到送走他, 长公主回了内室,端着茶杯撇了撇浮沫, 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
“我总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 允安不是那等冲动行事之人。”
李嬷嬷替她捏肩,闻言动作一顿, 叹了口气:
“夫人还是别想那么多了,您如今的身份本就应避嫌, 昨日那宫门口一出,更是不该……”
虽说平日里长公主与二公子不睦, 但到底是亲骨肉,如何能不心疼。
长公主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轻轻揉按着太阳穴:
“想不到那沈氏竟然在别院中自焚了, 幸亏死的不是她,倘若这次人找回来,就让她陪着淮瑾去梧州吧,若是淮瑾愿意娶……”
她叹了口气,“便娶了吧。”
沈家出事以前,沈知懿也总往她跟前凑,那时候她为何对她献殷勤,她心里明镜儿似的。
不过沈知懿这孩子活泼乖巧,她也是打心底里喜欢,毕竟这么多年,她也曾拿真心待这孩子。
可直到一年前沈家出事,她得知自己大儿子的死是沈家一手造成的,心里的恨意无法发泄在死人身上,便尽数转嫁在了沈知懿身上。
如今这么多事一夜之间发生,她也看开了。
李嬷嬷接替长公主替她揉按太阳穴,宽慰道:
“夫人如今,还是什么都别多想了,大夫说您打从大公子离世伤心过度,又拼死生下三公子伤了身子,如今最忌讳多思,要好好养着才是。”
长公主长长舒了口气,支着额缓缓闭上了眼。
冷风如刀子般割在脸上,马蹄飞驰溅起无数雪沫。
裴府距离京郊的梅林有一段距离,且要行一小段羊肠山路。
几人在山脚下勒停马匹,陆琛和楚鸿一个翻身下来急忙跑到裴淮瑾骑的马跟前。
裴淮瑾身上鸦青色锦袍被血色浸染,男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削薄的唇紧绷,只一双眼眸中似是翻滚着无尽的墨色浪潮。
陆琛和楚鸿一左一右将人扶下来,刚一挨地,陆琛目光落在裴淮瑾的手上,陡然瞪大了眼。
其实他应当是在马背上早就坚持不住了,一路过来的时候,陆琛见他稳坐在马上,还在吃惊他的身子这般硬朗。
可眼下,男人的双手鲜血淋漓,虎口和食指上被缰绳勒出几道极深的血印子,皮肉外翻。
鲜红的血顺着指尖不住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陆琛眉心一跳,看了楚鸿一眼。
楚鸿会意,将裴淮瑾浑身的重量交到陆琛和苏安手中,自己迅速扯下两块儿干净的布条,将他的双手紧紧缠了起来。
裴淮瑾像是对于他们的举动毫无知觉一般,只一步一步往那小道上走着,低声道:
“楚鸿,带路。”
楚鸿自知拦不住,咬了咬牙应了声。
刚一迈开步子,他想了想,又走到陆琛面前,低声道:
“陆公子,您可带了小陆公子给的药?或是通知小陆公子赶来?”
陆琛无奈苦笑,“谁能想到这些。”
他道:
“陆昭不会骑马,如今叫他来也来不及了,这样,必要的时候,你……”
陆琛做了个打晕的姿势。
楚鸿沉默了一下,点头。
陆琛看了裴淮瑾一眼,心底叹息,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明明方才还在院中庆幸死的人不是沈知懿,他还有机会补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