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晔倒是神色如常,见地上一片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狼藉,随意向顾妈妈问了句发生了何事?
顾妈妈将事情原委同梁晔说了一遍,末了颇有些自责,“也是我管事不利,寻了两个坏事的丫鬟,牢得你得分心出来。”
“任何事,想要除尘换新之前,必得先忍受漫天的飞尘才行。乳娘你也无须自责,你本是该颐养的,却得操劳这些破事,是我对不住你。”
落茗听说梁晔在其生母白氏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受尽了徐氏的磋磨。那段时间已故大老爷被吹多了枕旁风,便对这个一向只亲近他生母,而与自己离心的大儿子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之后徐氏在发现自己没有读书那天赋后,便想着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的念头,撺掇着大老爷让梁晔从学堂归家,安分做一个端茶倒水的孝子才是认真的。
而大老爷还真就被耳旁风吹得迷了神智,因为此事,父子两人险些决裂。徐氏就等着梁晔做出忤逆其父的事情来,这样一来,他便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功名是求不成了,家产更是妄想。
当晚,顾妈妈便带着梁晔,跪在族长家门口,不住地磕头,只求族长能主持个公道,所有舆论与责罚,她一人担下。
也是歪打正着,徐氏不安分的心思太甚让主家生了不满,之后族长喊来了大老爷,狠狠训斥了一番,之后更是拿出家族荣光与规矩说事,要大老爷切莫因为一个妇人的几句撺掇,就让满族蒙羞。
大老爷虽不觉得自己受了徐氏撺掇,也打从心里不喜自己这个大儿子,却无法阻止梁晔求学考取功名。
之后梁晔以二甲第一名的成绩,得授六品刑部主事。之后久居京都,少有回家乡的时候。
而顾妈妈对他而言,堪比生身母亲。梁晔在京有了自己的府宅以后,便命人特意接了顾妈妈去京中宅邸荣养。
若不是大老爷去的突然,梁晔也不会因为丁忧,暂时休官回扬州。
落茗想,能让梁晔看着不那么害怕的,也就顾妈妈一个了吧。
这会落茗刚觉得梁晔有点血肉心,便听他同顾妈妈道:“小丫鬟若是对我起了心思,也不是什么大事,丢湖里冷静冷静,也就乖训了。”
顿时,落茗便感觉通体发凉,她不免再次想起那一晚纵身跃入湖里的蓝姨娘。该是怎样的绝望与羞辱,才能让平日一向惜命的她投入冰凉的湖水。
落茗心想,有的人,哪怕过得再可怜,那也是做主子的人,自己这种低微如尘土的人,有什么资格同情上等人?
等落茗再抬头时,却发现身边那个瘦弱的小丫鬟被吓得眼眶通红。她颇有些同命相连地看了眼落茗,甚至还反过头来安慰她。“老爷说了,只有起了心思的,才会被责罚,我们只要本本分分,才不会有事。”
“本分吗?”落茗苦笑了一下。
那丫鬟胆子虽然小,但是心眼却大。刚还被吓得眼眶通红,与落茗说了几句话后,便立马活络了起来。
“我叫茶花,是刚被买进府的。姐姐你可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啊?”
茶花?这个名字虽然听着有些俗气,不过倒是与自己有些缘分。“落茗,香茗的茗。”
茶花心想,不愧是长得好看的人,连名字都要比她好听的多,明明大家都是茶,就是觉得落茗这个名字比自己要的周正许多。
小丫鬟眼神纯真,一眼就能看破。落茗笑了笑,“放心,你既然做了大丫鬟,老爷到时候定然会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不过这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
落茗都忘了自己乳名叫什么了,她自有记忆起便身在风尘之地,一开始只有编号,还是等她大了些,显出了注定不凡的姿色以后,才被大妈妈唤做落茗。
取得是叶落知秋之意,好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