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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阶下:“呈上来吧。”

傅苒作为女史,没太后的命令不能擅近御前,所以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态,把名册递给太后贴身宫人,让宫人拿上去。

沈太后翻动名册,纸页发出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中的一列字上。

“已故义阳王妃郗氏,追封为献皇后……”

看到这里,沈太后便没有再翻动名册,视线定在这短短的一句话上,随后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了,册封便如此进行吧,不必改动了。”

沈太后说完,放下名册,看了傅苒一眼:“你是尚书内省的女史?我之前怎么未曾在宫中见过你?”

傅苒解释道:“启禀太后,我多在省中处理文书案牍,今日是初次为太后陛下呈送。”

“原来如此,”太后宽和地颔首,“瞧你年纪这样轻,应该是刚入宫不久,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傅苒依言抬起了头,谁知沈太后见到她的瞬间,身形一震,竟然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反应不及,太后往前踉跄了半步,眼中蓦然浮现出惊愕,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云婉,是你?”

云婉又是谁?

傅苒也没有想到沈太后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有点茫然。

还好苏琼月很快上前一步,扶住身形微晃的太后,小心地把人搀回了座中。

沈太后被扶着坐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才慢慢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无妨……是我方才看错了。”

“不必惊慌,我如今年老了,但凡见到几个年轻人,就容易触目伤怀,想起些过去的旧事。”

沈太后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道,“说白了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你长得和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有几分相似罢了。老昏眼花,到底是辨不清楚了。”

傅苒听到相似这几个字,心念一动。

沈太后见过的人,又和女配长相相似,而且听语气似乎不好如何提起。

莫非是……女配的母亲,那位义阳王妃?

来到建康的这几年,她借着职务的便利,一直在探寻女配身世相关的记录,想看看能不能继续唤醒原身留存的回忆。

关于义阳王妃,也就是萧承业原配妻子的记录,就是其中的一部分。王妃出身于江左名门郗家,随夫北上途中病逝于异乡……这些她在洛阳时就隐约听说过,建康这边的记录也能相互印证。

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即使已经补全了更多信息,她也还是一直没能再像上次那样触发记忆碎片。

从太后殿中告退后,傅苒没有马上离开,在殿外檐下沉思了一会。

不久,苏琼月出来,见到她还在,眼前一亮,加快几步走到了她身边:“苒苒,我今日也没有其他事可做了,不如我送你一程?”

作为宫中女史,傅苒去东宫并不如她来这里方便,所以点点头道:“好呀。”

空中还飘落着濛濛的轻雨,回廊下的地面也浸润了水汽,变得湿滑冰凉。

苏琼月挽着她的手,眼帘半垂,明艳的面容上仿佛都沾染上了这种朦胧的愁绪,像被冷雨浇过的牡丹花。

最初的时候,从洛阳宫来到建康宫,对苏琼月而言,不过是从一个囚笼到另一个囚笼罢了。

姑母或许想让她远离即将到来的风暴,可是人对于故土和亲人的精神依赖,并不是远离就可以割舍的。侍奉沈太后对有些后妃来说或许是件清苦的差事,但对她来说,反而是心灵的慰藉。

回到那些佛经之中,就像对现实的一种逃避。

“苒苒,你不厌倦宫廷吗?”

苏琼月问她,但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带点儿自嘲意味地露出了笑容,“我忘了,不该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