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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两声轻响,婢女叩门进入,手上捧着一只描金绘彩的漆盒。

婢女垂首恭敬道:“娘子,这是一位贵客遣人送来的添妆,贵客言道,不能亲身观礼并非她所愿,只能用这些俗物聊表对娘子的贺喜之心,还望娘子见谅。”

崔鸯的目光没有离开镜面,随口问道:“是哪位贵客的心意?”

婢女头垂得更低:“回娘子,是……皇后殿下。”

在婚礼这么重要的日子,添妆的名单等同于贵女声名与人脉的彰显,皇后的名讳如果能列在其中,无疑是很大的体面。

然而,听到回答的一刻,崔鸯握着钗的手不自觉收紧了,脸上的羞涩和期待渐渐褪去,剩下一片怔忡。

一份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贺礼。

让她心情复杂,喉头梗住,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傅苒知道崔鸯和皇后之间的心结,毕竟连她自己都一度被牵扯进去过,她握着崔鸯的手,小心避免新娘子被那支发钗伤到:“崔姐姐,你心里还在意之前的事情吗?”

婢女不敢作声,把那些添妆的首饰摆到两人旁边,崔鸯看着金灿灿的一片珠玉华光,眼圈慢慢红了。

“在意那些的并不是我,而是她啊。”

她的眼泪没有落下,只是苦笑起来,“我明明已经说过那只是选择,而非过错,她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她却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弥补,我从来就不需要她的弥补。”

“我只是希望她能理解我。”

崔鸯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压下翻涌的心绪:“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要过那个位置,更没有想和她争夺什么?”

傅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的确,从她在宫中所见,皇后对崔鸯的种种示好,总像是带着一种刻意的周全与补偿,所以才会引得流言纷纷揣测。其实皇后也许是真的于心有愧,可是崔鸯却并不需要这份愧疚。

这么多接触下来,她已经非常确信崔鸯对皇后的位置毫无心思,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让崔鸯失望的,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无法真正懂得她的心吧。

“人与人之间的心意相通,实在是奇妙的事情。”

崔鸯把漆盒盖上,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怅惘。

“为什么以为会天长地久的人,也有不能相互理解的那天呢?”

……

婚礼结束之后不久,傅苒跟着刘夫人入宫。

太后缠绵病榻,苏琼月作为侄女一直亲身侍疾,但这回的病情始终没见起色,反倒一天比一天沉重。刘夫人终于忍不下去,在自己的病好不容易养好后,就立刻入宫守在了太后身边。

和她上次来相比,傅苒总觉得后宫中多了一丝无形的压抑感。

而最显眼的变化,就是那位总带着怯弱神情的卢充华已经香消玉殒了。

傅苒刚从刘夫人那里知道这个消息,震惊得好半天才说出话:“为什么?”

刘夫人面上浮起深切的怜悯,叹息道:“她太傻了。”

怎么会相信帝王的承诺,以为皇帝能保护她呢?

子贵母死是旧制没错,但在何时执行上依然有很大通融空间,所以皇帝如果有意想保卢充华,原本是有机会的。太后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处死卢充华只是逼迫他的一个手段而已。

皇帝大可以选择退让一步,反正太后摆在他面前的既是威胁,也是交易,拿足够的筹码,换他宠妃的一条命。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付这个筹码,让卢充华丧了命。

宫中皆知,太后的身体状况江河日下,未见得能撑多久,但皇帝并不会轻易相信,他疑心太后只是在故作姿态,演一出苦肉计罢了。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