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再往北去,便到达了阴山脚下,一路检阅六镇。
这次御驾北巡,犒赏边军,查勘烽燧壁垒,加固了各处关防,边塞的气象顿时为之一肃。等到诸事初定后,时令已近入夏,水草丰茂,正好是北地绝佳的打猎时节。再加上大队人马驻跸行宫,于是一场盛大的武艺比试,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围猎。
林原上旌旗招展,皇帝策马处在核心的位置,但并没有亲自引弓,而是扫视着陪伴的军中诸将,像是准备一睹他们的身手。
自从朝廷南迁后,北疆的六镇逐渐被边缘化,天子亲临更是越来越难得的事情,所以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些将领都争着想要在御前拔得头筹。
一头赤鹿从草木间窜出,众人纷纷驭马追赶了过去,一时间弓弦连响,箭矢破空。
“嗖——嗖——”几箭都侥幸擦着它的身体而过,眼看着那只鹿很快就要逃进前方茂密的榛莽丛了,电光火石之间,传来两声闷响。先后的两支羽箭尽数命中,赤鹿终于翻滚着栽倒了下去。
靠得最近的几名幢主见到这种景况,忍不住大声喝彩道:“好稳的箭法!”
一只箭深深扎进了后腿,另一只箭射中了鹿的眼睛,直接贯穿了左眼,让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痛苦倒地。
前者来自于随侍皇帝身边的谢青行,后一箭的则来自于不紧不慢跟在后方的清河王晏绝。
高踞在马背上的皇帝看清这两箭的轨迹,意味深长地望了晏绝一眼道:“朕从前倒不知道,清河王原来有这样精妙的箭法。”
他和清河王从小时候起就同样受教于大儒名将,自认为对这个弟弟了然于胸,却不想,似乎还有些他不能全然料到的地方。
晏绝神色如常地笑了笑道:“只是侥幸罢了。”
今日的围猎上,谢青行箭无虚发,赢得了不少将领的敬佩,倒是清河王一路策马徐行,几乎没有动过几次弓,这箭的确像是偶然的运气。
识趣的众人自然一叠声称赞,把刚才那瞬间的微妙悄然揭了过去。
等到暮色降临,行宫的大帐里逐渐亮起了灯火,皇帝论功行赏,听到席间对谢青行的赞誉,含笑替他谦虚道:“谢卿原本是朕的旧臣,当年朕还在东宫的时候,他便已经担任中庶子。虽然比不得诸位将军在边塞久经风霜,但看来,他这些年的身手倒也未曾落下。”
谢家从未投靠过太后,谢青行更是他从少年时起就倚重的心腹,这些美言,便似对他眼光的认可。
席上觥筹交错,皇帝虽然高居主位,但也暂时放下架子,表现出平易近人的态度,只有清河王晏绝面前摆着酒,却一口也没有碰。
于是免不了有好事者借着酒意起哄:“清河王殿下怎么滴酒都不沾?难道是嫌弃这酒太差了?”
声音不大,但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晏绝还没有答话,皇帝便朗声笑着说:“朕这王弟幼时得过一场大病,从那以后就和酒绝缘了,各位爱卿可不要强人所难。”
清河王晏绝在这次巡视六镇中出力不少,自然会引人注目,然而他本人反应淡淡,连周围人敬酒也不喝,始终不冷不热。
皇帝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心中感到满意,面上却作出了关切的神色:“清河王近日为六镇事务奔波劳碌,想必是乏了,所以才会无心宴饮。”
晏绝平静地抬起眼,唇角弯出一丝笑意:“皇兄说的没错。”
皇帝向他一颔首,就不再多说什么,转向身侧的谢青行,低声商议起了脑子里盘算的后续事宜。
他知道晏绝一向是极能忍耐的人,哪怕在不足十岁的年纪,犯错受杖刑时尚且能一声不吭,又善于应变,就算再危险的任务交给他,他也不会像高阳王那样有怨怼之言。
除了要提防割手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