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真宿便赌它或许能生出毒性。
万幸的是,他赌对了。这饭菜所含的毒性虽弱,但经由书中至毒篇的增毒术,毒素立即增强数倍,然后在他体内游走冲撞,害真宿呼吸一窒,头晕又目眩,腹中像是被重拳疯狂殴打一样疼,真宿强撑着神智,迅速进行了一番调息运作……
未几,真宿感受着足下逐渐变硬的地面,与徐徐扑上脚踝的沁凉微风,唇角不禁一勾,甫一用力,竟是真的站了起来!
身上的不适也消失殆尽,过了不久,仆役来领他,真宿没作停留,背着一屋子依依不舍的目光,提步离开。
跨过门槛时,因真宿的脖颈尚不能动,因而没有看到,在靠门的那一侧床上,有人倏然间似是受到了什么感应,浑身血液蠢蠢欲动,令他猛地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
此人一个挺身坐起,动作迅猛如虎,依着体内的拳拳感应,透过窗棂,一瞬不瞬地望着那抹芝兰玉树的少年背影,徐徐消失在月洞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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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仪局掌宦官任命,宫廷大小礼仪、宾客引见等。初时,尚仪局的掌事之人并非宦官,但由于局内大小事,俱牵涉到六宫事宜,于是逐渐被熟悉六宫的宦官所掌控。而尚仪局外府,便作为教习新晋太监礼仪,以及奖惩太监的主要地点。
真宿一行人,前脚刚抵达尚仪局外府,教习公公后脚便持着铁戒尺,立在府邸门前,鹰眼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打量。
众人顶着锋利的视线,略显局促地往门里走,在越过门槛时,有一人被教习公公挡了下来,戒尺破风而落,“啪”的一声响,那人的脊背火辣辣地发起了疼。
“好疼!”那人当即叫道。
岂料,教习公公挽了个尺花,操着戒尺又往他的嘴巴扇去。
那人眼冒泪花,不一时,嘴巴肿得像红肠,可这回再吃痛,他也没敢喊疼了。
“过门时先迈左脚,无事不得大呼小叫,有失仪态。”教习公公说了这么一句,便让那人过去了。
前后的人,眼看着这一幕,俱神色复杂。
而真宿就排在那人后面,他闻言往下瞥一眼,默默收回了正要迈出去的右脚。
谁也没想到,从进门起,考校便开始了。
就是当天入夜,众人也没得歇息,卸下包袱,收拾好床铺,更换上深衣与便帽,便马不停蹄到东厅洒扫。
经过前头的下马威,大伙一句都没敢抱怨,兢兢业业干起手边的活。
就这么吭哧吭哧干了半个多时辰,教习公公来了,众人面上虽累,但神色还算轻松,只因东厅敞亮简单,好打扫,他们自觉扫得颇为干净,教习公公应当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且各个犄角旮旯都是交替着人反复擦的,若真的不及格,那也是所有人的责任。
可没想到,教习公公压根没管东厅干净与否,而是扬声问了句:“可有人知道,我的戒尺上刻着何字。”
然而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少人闻言,下意识想抬头往教习公公手上看去,却遭到教习公公的喝止,“洒家让你抬头了么?要是日后在贵人跟前服侍,你们也是这样擅自四处张望?!”
众人不敢想象若是被惩戒,那把戒尺打下来时,那个锋利的尖尖朝着自己眼珠子来,会有多么恐怖,是以纷纷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这时,教习公公又重问了一遍,戒尺上刻的什么字。而这一回,终于有人应答了,一道如击罄般清越透亮,又带着新雪般轻软尾钩的少年音,传入了众人耳中。
“回禀公公,戒尺上一面刻着‘观宏’,另一面则刻着‘闭语’。”真宿应答道。
此言一出,教习公公先是一脸错愕,其后便是眼神变得耐人寻味地投向了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