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后心的那道薄刃形状颇为奇特,昨日还有人笑闹着拿它在我发冠上走了一遭。
我看到陆贵君空空荡荡的桌案,顿了顿,收回视线,想像话本中那些早逝的白月光一样露出个流芳百世的凄惨笑容:“还好你没……”
“事”字没能说出口。
我终于看到了凤傲天的脸。
她捏着琉璃酒樽,瞟了一眼伏在案前血淋淋的人影,像在嘲笑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似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听到了她赞许的声音:“这银雀散真是神器,居然还能这样让人听话说来就来,让滚就滚,不愧是南疆蛊师传家之宝。”
“陛下谬赞。”君后古怪地笑了一声,算是承了她这句。
我恍惚地咽下了一口血。
果然是从乱世杀出来的君王,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这七窍玲珑心的陛下啊……
她捏着我的下巴将脸转向她,我听到了一声叹息:“纵使是为了利用你可朕也待你不薄,尘儿,为什么要杀朕?”
我张嘴只能吐出黑漆漆的血水,连句抱歉都说不出口。
更何况是解释一句“我没有要杀你。”
她也……不想听了。
陛下这双天下至尊的眼里装不下一个叛徒的死生。
凤傲天的眼神混沌了一瞬,随即开口:“带上来。”
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侍卫押上来三个人,头套一摘,均是我为数不多的熟人。
楚相楹艰难睁眼,原本坦然被缚的身躯看到我的后背时猛然一震。
凤傲天托着腮,脸上勾勒出漫不经心的笑容:“现在明白了?这个世上,只有朕允许你走,你才能走。”
她的手掌按在了我的头顶,提起这颗七窍流血的脑袋展示给三殿下:“喏,任何人想将你带走,都是这个下场。”
原来我是那只“儆猴”的“鸡”。
可后心那一线残毒竟吊着我的命,只消耗着心头血,我迟迟死不了,只能在作孽的痛楚里沉沦。
凤娘……
藏着希冀的嘴唇动了动,嗓子却哑得厉害。我勉强回头看去,正对上两双仇恨的眼睛。
我这时才发现陆贵君陆无骷既不无脑,也会说中原话,一口一个“狗皇帝”骂得顺畅至极。
他给我炫耀过那把特殊改制的弩,能射飞刀,控得精准。
原来是要用在她身上的。
而林筱乐也并不咋呼,安安静静的,好似一个偶人。
我看到了他的悲伤,可我还是仰头。
我还想看她最后一眼。
然而,印在我涣散瞳眸中的却是君后那张斯文的禽兽脸。
他伸手在我脸上摸了摸,“臣想将他带回苗疆做个……咦?奇怪,他身上没有银雀散,那怎么会给你……”
楚相楹忽然笑了。
我死前听到“叮铃”的一声,陛下的酒杯不慎摔在了地上。
◇ 第十一章
山中无日月。
摩落山上多荒地,只有一条嶙峋的怪石组成的“路”,非得是什么不怕死的玩意才能走。
但“不怕死”不代表就变成了得天独厚的羚羊或大猫,能在上面飞檐走壁。在摩落山上不怕死,也就等于真的会死。
山脚下流经一条潺潺的溪流,岸边晶莹地垒起了或新或旧的骨骼,不只有人的,也有其他动物的;不止有本朝的,也有上一朝或更早的。
因此,摩落山也理所当然地在民间传说里混成了一座“魔山”,各种鬼蜮传说层出不穷。
然而在这无人敢擅长的陡坡乱石之间,却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影子穿的颜色颇艳,青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