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了两年硕士,让我拿到高翻院的毕业学位。”
许知韵说完,转身摁开了公寓的门。
砰訇巨响,纷乱的阵雨和冷风都被隔绝在外。
照片是简悠介绍她去拍的。
当初大学毕业,父母要她考事业编制,觉得女孩子去初高中当个英语老师,再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才是正途。
但是许知韵不喜欢。
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东西其实不多,语言算是一个。
许知韵的外婆是个挺有文化的老太太,解放前的女子高中毕业生,年轻时候又是雷厉风行的国企厂长,因为工作学了英语。
许知韵记得每一年暑假,蝉鸣聒噪的午后,外婆就会搬张小椅子坐在阳台,抑扬顿挫、娓娓动听。
拜伦、王尔德、济慈、李白、王安石、苏东坡……
每一首与他们相关的诗句,许知韵第一次听到,都是从外婆悠缓也温柔的声线里。
两种语言那么迥异,却又那么相通,音律节奏起伏,像一支支在岁月里游弋的歌。
想当翻译是后来的事,谁劝都不听。
父母想让许知韵按照规划的路线前行,不同意她出国学口译。后来是外婆拿出积蓄,父母才咬牙给她凑够了两年的学费。
可许知韵知道如果用了他们的钱,往后遇到问题,父母就会责怪她——“都是为了你留学”。
再说,她也不忍心拿着外婆的积蓄去拼自己的前程。
于是在室友简悠的介绍下,她去一家内衣公司试了镜,后来又兼职做了几个品牌的内衣模特。
一开始许知韵也放不开,羞耻、犹豫、忐忑,走在路上都害怕被人认出来,可是在看到银行卡上也算丰厚的回报,许知韵又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八个时区的时差,八千公里的距离,她一个人到伦敦,囊中羞涩、无人可依。
可她硬是靠着自己凑够了学费和生活费,完成学业,然后进入梦寐以求的公司。
许知韵从不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无论是去高翻院留学,还是当模特赚钱。
老旧的电梯依然慢慢吞吞,淋湿的衣服加上头顶的凉风,吹得许知韵直打哆嗦。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严聿的外套,伸手往口袋里一摸,一沓被泡发的、软软的东西就黏在了手上。
拿出来,发现竟然是一叠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创口贴。
严聿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小时候许知韵因为打架被妈妈罚站在楼下,他就会像今天这样,看热闹永不缺席。
今天是背着训练器在院子里练网球,下一次就是练投篮,再下一次,是跳绳……总之花样百出、阴魂不散。
当然严聿也不全是看热闹,偶尔,他也会漫不经心地瞅瞅许知韵,用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啧”一声,明知故问:“威风八面的大姐头,怎么又在这里当门神啊?”
许知韵不理,他就偏往她眼前凑,还掏出一叠五颜六色的东西拍在她头顶。
“打架这么厉害还不是怕你妈,给,这些符纸给你辟邪用,省得次次都这么背。”
许知韵气个半死,扯了头上的东西才发现,这是严聿那狗哔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创口贴。
背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辟邪符”几个字,黏在她头发上烦死了,每次都害得许知韵要扯掉一戳毛。
而他还是从小就喜欢看许知韵笑话,每次也都是一副惺惺作态、道貌岸然的样子。
可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两人间这样幼稚的嘲笑,依然虽迟但到。
许知韵摩挲着手里的创口贴,一开始只觉得生气,这会儿想到小时候的种种,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