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冰冷的大平层,温澄才隐约觉得不对劲,讷讷发问:“景哥,你平时也住这里?”
宋景行弯腰从鞋柜里翻了拖鞋出来给温澄,起身时骤然头晕站不稳,被温澄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半扶半抱送到沙发上。
水晶灯光华流离,客厅亮如白昼。
宋景行仰靠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如纸,却显得眉眼越发漆黑而英挺。他微微拧着眉,一只手轻轻抵在胸口,似乎连呼吸都嫌力不从心。
温澄担心地摸摸宋景行的额头,体温倒是没有再升上去。
已经不怎么烧了,可宋景行的脸色还是极差,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温澄反反复复地问,他只是含含糊糊地说累,说睡一觉就好。
也是该累。
前几天还因为胃出血住院治疗的人,昨晚就宜城发着高烧替他做表,今天本该好好休息的,偏偏一下飞机就赶去知著救火,身体怎么能扛得住?
温澄抬头四下张望,宋景行这房子冷清得几乎没有生活气息。他忍不住开口问:“你一个人住这里?那常婶呢?还住在三合路那栋房子?”
“三合路那栋房子早就空着了。”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宋景行添了多少房产,常婶跟着他搬了多少次家,三合路那栋小楼想必早就和陈旧的记忆一起掩上尘埃。
温澄不想留宿宋景行家里,又不放心留下病人自己待着,追着问:“那她现在住哪里?离这里远吗?还是请她过来一趟吧,你生着病,一个人待着万一……”
“我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宋景行阖着眼,疲倦地捏着眉心,“几年前我就让她和赵叔走了。”
“让常婶和赵叔走了?”温澄错愕,愣了一愣,“为什么?”
宋景行拧着眉头,缓缓睁眼。他看着温澄,沉默许久,灯火煌煌照不亮他眼底浓重倦色覆过的黑暗:“没为什么,我性格孤僻,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常婶和赵叔竟然成了他口中的外人?
宋景行的父亲宋柏渊一心扑在夺取宋氏家业上,宋景行十岁左右被接到今州生活,便一直是常婶和赵叔在照顾他。常婶和赵叔名义上是保姆,是司机,实际上与宋景行之间的关系,比寻常家人还要亲厚。
原来当年的这种亲厚,也只是假象。
如今宋景行长成不必依附任何人的大人了,常婶和赵叔就成了“外人”。
听着宋景行语气平淡地说话,温澄只觉得心寒,陪伴宋景行十多年的常婶、赵叔尚且被他弃之如履,仅在他的生命中短暂出现的自己,又凭什么能得到他恒久的偏爱呢?
想到这里,温澄心中生出庆幸来。
幸好这一次,他对宋景行无欲无求。
温澄倒了温水,盯着宋景行吃过药,就打算告别离开。却不想温澄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景行那边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摸索着找到手机,举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着颤,可开口说话的声音却镇定平稳,听不出丝毫虚弱。
是唐迎章的电话,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
世事万千,雪中送炭者如凤毛麟角,落井下石才是常态。
万米高空之外,罕见雨雪,风和日丽,而贴近地面,多得是风雨雷电。世界并非永远光明璀璨,龙游浅水虎落平阳,多得是从幽暗泥泞里伸出的手,要拉着人共沉沦。
正如唐迎章担心的,下午刚刚压下去的讨论,晚上就有人引导话题。
这一次,顾盼的性别成为突破口,有人试图将讨论焦点往更为敏感的性别对立上引。
知著内部其实没有任何照顾女性的政策,可仅仅是在招聘中、工作中、升职中真正做到一视同仁,便能推动许多优秀的女性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