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仰敬拜,沾前人的贵气。
而庄文周的名字,就在这状元桥上。
他姿容英丽,头戴金丝冠帽,上头缀有金珠飘带轻扬,一身绯红长袍,内绣四爪蛟龙,腾飞于桂枝之上。
庄文周,已经高中状元了。
他眸中含泪,笑意中带着悲戚,低低地俯下身,将额头轻轻靠向刻有他名字的桥石,滚烫的泪珠顺着他的脸庞,滴落在掌心,炽热的温度灼上心间,闭上眼,皆是女子的一颦一笑。
“文周,我愿你来年金榜题名,春风得意。”
素文啊素文,我如你愿,金榜题名,可你又在哪?
那日京城长街游行,他红袍折桂,名耀满城,宁宣帝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他道,他要回乡求娶心上人。
宁宣帝虽讶异于少年的话语,但状元郎及第在前,他龙心大悦,如愿放他回乡,并赐宝马华车,充作聘礼,一路随他还乡。
可回到褚镇,喧天锣鼓下,镇人喜庆相迎,他却没在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
就在那时,他们才告诉他——
林素文死了。
惊天的噩耗让庄文周悲痛不已,他一路飞奔,赶到林宅,只见满院的白布灵幡。
林素文走后,连尸身的都没有留下,除了那只木簪……
在漫天细雨里,青年人颤抖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只梨木簪。
庄文周抚过梨木纹路,仿佛上头还存有林素文的温度,她纯洁似梨,善良通透,可就如同这满镇的风雨一般。
褚镇人爱梅,因为梅历风雨,仍难以凋零,可梨花易摧,在褚镇是活不过第二年的……
孟姝看着跪倒在雨中,脆弱得宛如孩童般的状元郎,他是那般的痛心与悲戚,雨中青竹终是低下了高傲的枝干,染上孤独的底色。
林素文喜梨。可褚镇,是注定没有梨花的。
日暮渐渐落下,黄昏将他的影子无限拉长,庄文周独自一人沐在风中,身上的红袍湿了又干,绣纹变得暗淡无光,像是经历了风霜后又将独自归于沉寂。
孟姝和扶光一路静默无言,他们跟着庄文周的步影而动,这一次来到的,是梨园。
林素文死去的地方。
随着眼前景象的不断拉长,孟姝渐渐感到不对。
他们这次,好像入景太久了。
她扯了扯扶光的衣袖,“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不再是观者,而是……”
这股奇异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却怎么都说不出。
“是入梦。”扶光眸色微冷,倏然道。
孟姝猛然抬头,只听扶光接着道。
“我们像是被引入了一场场的梦境,而梦境的故事,便是关于林素文和庄文周。”
他抬眼,静静地看向不远处梨树下落寞的状元郎,“若我猜的没错,接下来的每一刻,我们都会更将切身的感受到梦中人的喜怒哀乐,直到……”
“直到什么?”孟姝心底蓦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来。
青年神色无异,却眸色沉沉,似有暗流涌动。
“直到我们取而代之,成为梦中人,永远沉迷于梦境里死去。”
什么……
孟姝大骇,她正要说话,却感到心头一悸,紧接着阵痛传来,密密麻麻地传入四肢。
她猛地抬头望向梨树下的青年人,他心痛交惧间,竟昏了过去。
下意识地,她想看向身旁的扶光,只见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猝然倒地。
在最后一丝神智消失前,她感到手中冰凉,像是被塞入了什么东西,可还来不及多想,强大的堕空感袭来,她整个人像被拉扯进另一个空间中。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鼓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