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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抖着手掀开帘子,扑面就是一股寒风,吹得眼眶瞬间酸胀,车厢里没火盆,冷得像冰窟。

“走。”

谢昭蜷缩着身子,靠在车厢角落,身子细微地颤抖着。

车夫抖着缰绳,马蹄声在黑夜里哒哒作响,车身随着小巷里得坑洼石道微微晃着,夜风从窗缝里袭进来,沿着后颈往里钻,寒意刺骨。

“娘亲,女儿不孝,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得身体,昭昭会回来看您的……”谢昭手里攥着一枚平安符,那是上次去邯福寺,林氏替她求的。

她手指捏到发白,符纸在掌心一点点发皱。

车夫压低的声音传来,“姑娘,我们已经出了城门,往南再走十里,就进了乡道,想来应是追不上了。”

“好。”谢昭松了一口气,虚弱地贴着车壁,呼吸像是要凝成雾,怎么都暖不起来。

脑子里一会是谢执病得迷迷糊糊时抓着她手得画面,一会又是暗室里一脸癫狂扣住她后颈的画面。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很轻,像是隔着飞雪渗进耳朵,一下下敲在心口。

谢昭呼吸猛地滞住,手指死死抓着帘子,指腹僵得发疼。

“不是阿兄……不是他……”

她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唇瓣却抖得厉害,眼前得雪影晃成白茫茫一片,像是要把她最后一点自欺撕得干净。

车夫也听到了那越来越近的声响,勒了勒缰绳说:“姑娘,再坐稳些,咱们加快点……”

哒,哒哒哒哒……

那紧随其后的马蹄声骤然加速,变得急促,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砸在谢昭早已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

紧接着,一声凌厉刺耳的“啪——!”是马鞭狠狠抽在马身上的破空声,撕裂了凝滞的雪夜空气,近得仿佛就在咫尺之外炸响。

“啊!”车夫吓得魂飞魄散,他头皮发麻,狠狠一鞭子抽在自己拉车的马臀上:“驾!快跑!快跑啊——!”

拉车的马吃痛,发出一声惊惶的嘶鸣,猛地发力向前冲去!巨大的惯性让破旧的马车厢剧烈地颠簸摇晃起来,车轮碾过积雪下的坑洼,发出沉闷而危险的“哐当”声。

谢昭整个人被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车厢壁上!后脑勺撞得生疼,眼前金星乱冒。

她死死抓住窗框,指关节捏得青白,才勉强稳住身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冰冷的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下一瞬,随着车夫一声惊呼,马车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截停在原地,车身剧烈地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谢昭艰难地撑起身体,额角的剧痛让她眼前发花,她颤着指尖,撩开车帘。

白雪皑皑里,数匹通体漆黑的骏马将马车团团围住,它们喷吐着灼热的白气,马蹄深陷雪中,散发着暴戾的静默。

而最前方的那匹马上,一个熟悉到让她骨髓都瞬间冻结的身影,沉沉端坐着。

——谢执。

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雪花狂暴地落下,却仿佛畏惧般,在接近他周身寸许时便悄然消融,化作冰冷的水汽,顺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下颌滑落,滴入漆黑的衣料,消失无踪。

月光勾勒着他得脸,苍白如纸,唇色近乎透明,眼里却燃着阴鸷的火。病弱并没有减弱他的气势,反倒是身影如墨,沉沉笼来,让这片雪地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昭昭,”他声音沙哑低沉,如从地狱传来,“你要去哪儿?”

他策马缓缓上前,那双猩红的眼眸死死锁住她,仿若要将她生吞活剥。

马蹄声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谢昭的心防上,将她所有的希冀都尽数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