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细软的温热:“阿兄自当事事以你为先。”
药方顺理成章地开出。
自那日起,谢昭每日饮药。药性温缓,入口甘润,不觉疾苦,那股绵密的困意便如细软的水雾,缓缓缠绕周身,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日日陷在那困顿中。
——
数日后,沈家递信,婚期定于一月之后。
顾长安回禀时,谢执正埋首案牍,笔走龙蛇。闻讯,他头也未抬,只淡淡留下一句:
“如此……药量再加一剂吧。”
当夜,谢执回府。
一身玄色狐裘立于檐下,抖落满肩寒雪,他才踏入内室。屋内暖意融融,谢昭正虚弱地倚在榻上,夏枝坐在一旁绣着香囊,见他进来,忙起身行礼退下。
谢执坐到床边,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今日可还觉得难受?”
谢昭缓缓摇头,气息仍有些微弱。
他伸手,指腹轻轻搭上她纤细的腕脉,凝神片刻,眉心纹丝不动,语气平稳如常:“太医说你气虚脉缓,须静养些日子。”
他低声笑了笑,带着几分哄慰,“再过些时日,你便是沈家新妇了,自该养得康健红润,风风光光地嫁过去,才叫旁人瞧着,不敢轻慢。”
谢昭睫羽轻颤,颊边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她微微喘了口气,抬手扶了扶鬓角,眉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虑:“阿兄……近日为何我总觉困倦难当?便是走几步路,也疲累至极,仿佛……仿佛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似的……”
她蹙着眉,努力想理清那混沌的思绪,却总在半途断了头绪。
“莫要胡思乱想。”谢执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粉嫩的耳垂,“不过是气虚血滞罢了。安心用药调养着,过些时日自然就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谢昭望着他温煦的眉眼,心头那点疑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泛起微澜便沉了下去。她终究只是沉默,顺从地点了点头:“……昭昭知道了。”
窗外落雪簌簌,檐角冰棱垂挂,寒意无声侵浸。
不多时,家仆端着一碗新煎的汤药进来,药气氤氲,带着温热的苦涩。
谢昭撑着虚软的身子,看着那碗比平日色泽更深些的药汁,眼中浮起一丝疑惑:“阿兄,不是……每日一副么?”
谢执轻轻按住她欲起的肩头,将她温柔地按回软枕之中:“这是阿兄亲自去太医院,请院正为你斟酌的新方子。看你整日这般病怏怏的,阿兄……”
他顿了顿,眼底情绪深浓,“心疼得很。”
谢昭一时无言,望着兄长眼中清晰可见的关切与担忧,那点疑惑终究被铢积寸累的依赖和顺从淹没。她不再多问,乖乖地捧起那碗温热的药,小口小口,缓缓饮尽。
她未曾看见,在她垂眸饮药时,谢执立于榻前,眸光落在她指尖微颤的碗沿上,冷静地注视良久,直到确认最后一滴深褐的药汁也落入她喉中。
碗底空净。
他唇边这才漾开一丝真正温柔的笑意,俯身替她仔细掖好锦被,指节拂过她微凉的脸颊。
“乖,睡吧。”
——
与此同时,沈府书房内烛光静燃,光影幢幢。
沈晏奉父命踏入书房时,沈尚书正立于紫檀案前,眉头深锁,神色凝重。
“晏儿,坐。”沈尚书声音低沉。
沈晏依言行礼落座,见父亲如此情状,心头微沉:“父亲深夜召见,可是朝中有何忧患?”
沈尚书默然片刻,方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近日朝中风向……颇为诡谲。”
“圣上数次于早朝提及北疆军务,措辞急切。恐怕……你岳丈大人,未必能等到你们大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