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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婕。”李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了?”
“我靠,我靠,你急死我了,我给你打十几个电话了,你怎么现在才接?”
“我睡着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宫婕深吸一口气,“李向东你知不知道?”
“当然。”s市的头号人物,本地人谁不知道他。
“他被双规了!我听人说,他这回算是完了,你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的胃口有多大吗?搞不好吃枪子儿都有可能!”
“那……那宏天…”李向东是褚明彰他姥姥去b市前一手提拔上来的,多年来与宏天的关系十分密切,宫婕一提到李向东,李知立刻联想到褚明彰的父亲徐宗海,“宏天会不会有事?”
宫婕的声音立刻提起来了:“废话!纪检委已经把徐宗海带走了,我听说,上面还要让人查褚明彰他姥姥,我看是要变天了……现在大家都在闹呢?”
李知顺着她的话茬问下去:“闹什么?”
“闹撤资!”宫婕深深吸了一口气,“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大项目么,开发建设新城区那个,当初那么多人抢破了头要跟徐宗海做这个,现在他一出事,全都说翻脸就翻脸了。”
“为了这个项目,宏天投了多少钱进去哇!那帮人一撤资,资金链就断了呀……现在非常时期,宏天国内外的所有资金流都被冻结了,上哪儿去找那么一大笔钱去填补这窟窿!”
宫婕说完这番话,又顿了顿,她说荔枝,你知不知道褚明彰现在在到处找人借钱?
李知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不可置信地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可宫婕却很确定的回答他:“对,他在找人借钱。”
“……”李知无声地捏紧了手机边缘,“怎么样呢?”
“无济于事。”宫婕回了他四个字。
李知闭上眼睛,其实在他问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人是很现实的动物。
他们可以在其辉煌时赞美他、追捧他,也可以在其落魄时唾弃、对他避之不及,说句实话,能够不落井下石的,已然算是很有良心的了。
“怎么这么突然啊?”宫婕不禁感慨,“你说,褚明彰他们家能熬过这坎吗?宏天那么一个庞然大物是不是就要就此歇菜了啊?”
“噢对了,我还听说啊……这回本来是没什么事儿的,纪委的人都要走了,是有人匿名递交了举报材料,这才牵扯出这么一连串事儿的。”
“你说褚明彰之后该怎么办啊?那家伙少爷病晚期,平时趾高气扬惯了,让他去低三下四地求人,肯定比死了还难受吧……”
“荔枝?荔枝?”宫婕疑惑地晃了晃手机,“网卡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李知很想说些什么,可他的嘴唇颤动着,一颗心跳得极快,血管内的血液好似重获新生般“突突”地跳动着,鲜活的热血一阵接着一阵地涌向颅顶,他抬起一只手捂住心口——李知长年冰冷的手罕见的发烫。
他在激动。
李知根本听不清电话另一头的宫婕说了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像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脑壳像是被轻飘飘的云朵塞满了,柔软又无实质,他一会儿想到先前那个黑白颠倒的梦,一会儿又忽然跳到之前在酒会时褚明彰被众人簇拥着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在暗地里生长,它的根系扎在李知心脏的血肉里,伴随着“噗呲”一声血肉飞溅的声音破土而出,剧痛之后是彻底的清明。
李知忽然想起他刚拿到周国雄转让的股份时,汪小春说的一番话。
她喝醉了,她的酒量很好,是否真的喝醉也未可知,但李知莫名觉得她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她说李知啊,钱跟权,真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