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荡。

“陛下聪慧，一点就通。”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哼，”克因珐莉轻哼一声，显然很受用。她站起身，鲛绡战裙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尾巴尖指向远处已挖好主干道的引水渠方向。慵懒的气息被威严取代，恶龙的压迫感再次弥漫开来。

“吃饱喝足，玩也玩够了，”她的声音带上不容置疑的力度，“疏水导流，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她目光落在东方慎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工具的满意：“东方慎，你的脑子休息够了吧？该去干活了。

“是，陛下。”他微微躬身，姿态恭谨，抬起眼时，目光平静地迎上克因珐莉投来的视线。

克因珐莉眸光一沉，她看到东方慎眼神深处，不再是单纯的臣服或抗拒，而是更加复杂的暗涌。眼下波杰岛的复苏才是重中之重。她压下心头那丝异样，慎率先朝着疏水工程的主干道飞去。

东方慎紧随其后，斯内克扭动着尾巴，尽职地跟在旁边。盐场工地上取而代之的是怪物们挥汗如雨的劳作声。

主干道已初具规模。巨大的沟壑蜿蜒着指向大海的方向。

狼人们挥舞着改良后的硬木撬棍和石锤，将巨石撬开或砸碎；石像鬼们沉默地搬运着碎石，动作虽慢却稳；地精们在沟渠底部和两侧忙碌地挖掘着细小的引水通道，加固着松软的泥土；蛇怪们在泥泞中滑行，传递着工具和指令；鹰身女妖则盘旋在高空扫视着整个工程，不时发出警示的鸣叫，提醒某处可能出现的塌陷或水流异常。

东方慎一踏入工地，立刻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他眼神扫过每一处细节，脚步沉稳地沿着沟渠边缘行走，他不时蹲下身，用手丈量坡度，用木棍试探土质的软硬。

斯内克亦步亦趋，将他的观察和指令大声传达给相应的怪物头领。

“这里坡度不够。”东方慎指着一段略显平缓的沟渠，“水流至此会滞缓淤积。狼人小队，立刻加深半尺，确保水流能顺畅冲向下游！”

“遵命，太子！”领头的狼人嗥叫一声，带着手下抡起工具开始发力。

“石像鬼，这块巨石挡在关键节点了，必须尽快移走！用杠杆，别硬扛！”他指向一块卡在沟渠转弯处、阻碍水流的巨石。

负责此区域的石像鬼首领眼珠转动，发出低沉的咔哒声表示明白，随即指挥同伴搬来长木，开始运用杠杆原理。

“地精注意，东侧沟壁泥土太松，需要加固！用你们找到的韧性藤蔓混合碎石，编织成网垫在下面！”东方慎蹲在一处有些塌陷迹象的沟壁旁，对正在附近挖掘的老地根喊道。

“是！是！慎太子！”老地根尖声应着，立刻招呼地精们去收集藤蔓和碎石。

他的指令清晰准确，切中要害。怪物们虽形态各异，却在统一的调度下高效运转。混乱的工地在他的指挥下，渐渐呈现出井然有序的状态。

克因珐莉盘旋在半空，俯瞰着这一切。

她看着东方慎在泥泞中穿梭，鲛绡袍的下摆沾满泥点。他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掌控力，与方才在火锅旁隐忍克制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力量可以摧毁，但眼前这种将混乱梳理成秩序的能力，是她所欠缺的。斯内克曾说老陛下擅长此道，可惜她当年年幼只学了喷火打架。或许留下他，不仅能解决繁衍和眼前的麻烦，还能学点东西。

“原来这就是他‘管很多人’的样子。”克因珐莉心想。

波杰岛在她的统治下，依靠的是绝对的力量威慑和臣民们天然的敬畏与忠诚，秩序是自发形成的。而东方慎带来的，是一种一种人为规划调度的秩序。

这让她感到新奇，也隐隐有些被触动。

“陛下！”斯内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