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季宵焕,他妄图从季宵焕的眼睛里看出属于当年的过往。

“这首歌当年我在季........”

季宵焕却好似想不起来这些了,他淡声的打断了况穆的话。

“那首歌是我父亲写的,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可你依旧还是弹了。”

“是的。”

这个曲子是季明义写的,当初这首歌季明义手把手教他和季宵焕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会弹奏这首歌。

见况穆这样坦率,季宵焕反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行。”

接着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季宵焕手里的那只烟快要燃到了尽头,他倚着树脚蹭着地上的碎叶,仿佛闲聊般的问道:“况穆我有些不懂,家人,钱,名誉,好像只要我有的东西,你都想要,而现在既然你都得到了,为什么还来缠着我?”

况穆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冷气呛入嗓子,他忍着咳意倔强的看着季宵焕,尽量减少自己的说话字数:“如果你觉得不开心,那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给我?”季宵焕忽而笑了:“你要给我什么?钱?还是你家里的那个女人?”

季宵焕像是听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他笑叹着将烟头扔在地上,脚上用力的踩了踩:“你放心,我不稀罕要,我不是我父亲,会为了一个女人去自杀,只要是沾上你们况家的东西........我都嫌脏。”

况穆听见这话,呼吸猛地滞了一下,他抬起头,用极为缓慢的语气问:“你刚刚说什么........”

季宵焕挑了挑眉,看着况穆,没有说话。

他以为是他说话太狠,况穆不能接受,却没想到况穆向前了两步,赤红着一双眼睛,问他:“你刚刚说谁自杀了?”

“........”

“你说谁.......自杀了?”

况穆压低了声音,声音伴在风中,颤抖的厉害。

季宵焕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况穆,他不信况穆不知道季明义已经去世了。

当年那件事情发生的突然,闹得满城风雨,季家上下因为季明义的死彻底的乱了套,林桂烨精神错乱躺在重病不起,季时礼高烧五天五夜变成了哑巴。

严敏慧却还出现在了葬礼上想要和林桂烨争夺季宵焕的抚养权。

一旦想起严敏慧当时未落一滴泪的表情,季宵焕觉得从心口溢出一股滔天的戾气。

季宵焕喉结滚动了一下,用无比的低沉的回答况穆的问题。

“我的父亲,季明义。”

“他,去世了吗.......”

“去世了。”

小树林的风越来越大,况穆站在季宵焕面前,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却依旧站的脊背挺直。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望着季宵焕,嘴巴动了动,就像是一个提线的木偶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的声音。

风一直在吹,况穆的嘴巴一直在抖动,不知道他是想要说话,还是浑身冻的在颤抖。

况穆呆呆愣愣的看着季宵焕,过了好久,他从嗓子里无比艰涩发出了极为可笑的几个字。

那几个字就像是从他的胸口里生生的剜了出来一样,剜的他血肉模糊,撕心裂肺,嗓音嘶哑到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说:“那你,是不是没有爸爸了........”

季宵焕顿了顿,抬起幽寂的眼睛望着况穆,久久没有说话。

好像是过了几秒,又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季宵焕才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