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眉眼冷峻寂寥,孤身行走在空荡荡站台上。
他脚步不疾不徐,偏偏带着不容回转的坚持,冒着磅礴的大雨从死寂一般的钢铁巨兽中穿行而过。
语音电话被接通,冷雨模糊了信号,令蒙在听筒那边的声音越发模糊不清,唯有欢快的语调依旧明晰,传递到耳朵里,令陆压冷峻的眉眼稍稍松懈。
“陆鸦鸦,你出门记得给我带荔枝回来,我想吃荔枝了。”
陆压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兜着手,长长的雨衣将他全身笼罩,滴滴答答的雨珠将睫毛沾湿,凄厉的雷光在他眼中闪烁,照出冷寂的锐利。
一行亮着灯光的列车极速朝着东方飞驰而去,玻璃内部温馨明亮,玻璃外雨云沉沉压在头顶,恍若世界将破,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然而总有人走出温暖的环境,孤身前往晦暗危险的死地。
一身黑色雨衣的男人踩上几山的土地,狂风吹开他的兜帽,雨丝毫无保留地敲打在他的额头、鼻梁,顺着他高挺的背脊滴滴答答地没进泥地,被人无情踩下。
轰隆——
一声雷鸣轰然响起,刺眼的白光迟迟到来,狠狠劈开了几山的隐晦,也将一双猩红的瞳孔照得分明。
全身金黄的怪物站在雨中,藏匿在茂盛的深林里,借用回护般的树林将身影遮掩,唯独一双猩红的眼睛不加掩饰,直白地弯起充满恶意的笑容。
“咔嚓”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不断响起,它咀嚼着骨头,张嘴吐出一口血腥肉沫,挑衅般与孤身而立的男人对峙。
空气在雨中越加稀薄,在焦灼的氛围中一触即发。
只见浓密的雨幕中利光闪过,形似野猪的怪物猛地朝前一扑,与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轰然倾倒在地。
男人手中金光闪过,最终化作无声的流萤,伴随着风雨停歇一同消散飞去。
“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两个小时后,陆压提着一袋东西被人拦在安检门口。
他面不改色,撕开蛇皮袋的拉链,露出里面剖解好的“猪肉”,怪异的骨头被压在沉沉肥肉之下,割开的痕迹平整又完美。
漆黑的雨衣穿在他的身上,浇了半夜雨,男人面色惨白阴郁,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明亮深邃。
没有人从他淡定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波澜,他就这么提着袋子上了高铁。
“刚刚还下那么大的雨,这会儿又出太阳了。”
“这台风天也过去得太快了,看网上说得吓人,也没有嘛。”
“哎,早知道就不这么快走了,天气这么好得上景点逛几圈才行。”
……
风雨停歇,高铁车厢里也只有寥寥几个人,陆压是一个。
他神色淡淡地听着车厢里的讨论声,无声将蛇皮袋放在脚边。
厚重的肥肉落在地上,上面挂着的水珠晕湿了地板,深色的痕迹活像是晕出来的血渍,逐渐晕到陆压脚下。
陆压无声地垂下眼睫,他闭目养神,一只手揣进口袋里,无数次重复播放语音,耳机里传来欢快的嘱咐声。
他这才弯起唇角,轻声呢喃:“好。”
买荔枝。
陆压这一来一回只出去了五个多小时,他一手提着荔枝一手提着蛇皮袋进门时,孔宣刚睡了一觉起来。
孔宣揉着眼睛,身上宽松的衣服挂在肩膀上,被冷风一吹空荡荡地飘起。
他打了个哆嗦,显然是有点被冷到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陆压:“鸦,我的荔枝。”
他伸出手,眼底还带着未醒的潮意,腮帮子微微鼓动,泄露出几分孩子气。
孔宣也不问陆压这几个小时干嘛去